確定已經遠離關卡後,我逐漸放緩腳步,鬆開抓住歐羅的手。
「你怎麼可以在大庭廣眾下做那種事!」我不甚高興的質問他。
真是的,歐羅怎麼不擔心會讓其他人發現他的真實身份啊!
「我肚子餓了。」歐羅用著無辜的表情看著我,眼神中好像還帶點……飢渴?
「迪亞。」歐羅緩緩的走向我,語調極為柔和。
「等、等一下……」我慌張的開始往後退。
「你之前不是說,願意讓我喝血。」他微微的皺起眉,似乎有點抱怨我出爾反爾。
「我、我是有這樣說沒錯啦!可是我……」
往後退的途中,我背後突然撞上了障礙物,回頭一看,原來是一棵大樹擋住我退路,正當我想往其他方向逃開時,歐羅的手一左一右的架在我身後的樹上,將我困在手臂中央,他的身子更是順勢向我貼近。
「可是什麼?」他用著極輕、極溫軟的語調問著,說話中,他鼻息的熱氣傳到我臉上,隱約中,我還可以聞到歐羅身上淡淡的香味。
「呃……我是說,你有危險時,我願意捐血給你……」我困難的轉動我的腦袋,試圖將想法說出:「可、可是你現在又沒有危險。」
「要是再不吸血,我會暈倒。」歐羅臉上的表情轉為嫵媚,他用著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望著我。「這樣算不算有危險?」
「呃……我……」我為難的低下頭苦思著回答:「要是你暈倒,我可以背你。」
歐羅聽了,突然發出一聲輕笑:「你知道嗎?你煩惱的表情好可愛。」
「呃?」聽著這像是情話的說法,我的臉跟著泛紅。
「紅著臉的你也很誘人。」歐羅的臉又往我貼近了些:「很像……一道可口的甜點。」
呃?我是甜點?聽著這話,我腦中閃出問號,不假思索的脫口問:「那正餐是誰?」
歐羅大概沒料到我會這麼問,他先是愣了下,表情有點扭曲的退開幾步,而後,他「噗!」的一聲,開始捧著肚子狂笑。
「呃?」夜伢跟其他人跟著趕到,看著大笑不止的歐羅,每個人的臉上都出現「現在是怎麼回事」的疑問。
「你真是個有趣的人!」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歐羅對我下了這個結論。
「你們……」夜伢才想詢問狀況,一個女生的聲音大聲的斥責我們。
「安靜點,要是實驗失敗,後果我可不負責!」
實驗?眾人循著聲音轉頭望去,一名黑色短髮的女生站在附近的樹旁。
女生穿著灰色無袖的上衣,手上戴著長及手肘的黃色手套,表情專心且嚴肅,她的面前飄浮著幾支試管瓶,試管瓶裡裝著各色的溶液。
此時,她正謹慎的將紅色液體到入黃色液體瓶中,看著她這麼認真、謹慎的表情,我們不由自主的也跟著靜聲屏息。
正當她快要將紅色液體倒完時,四周突然刮起一陣異常的風,幾支試管瓶被風吹的東倒西歪,裡頭的液體跟著潑灑了出來……
「碰!嘩嘩嘩!」沒有意料中的爆炸,只是試管瓶周遭捲起黃色、紅色、藍色,三種顏色的小旋風,然後,三個旋風相互吸引混合,發展出一個黑色的大旋風。
「糟糕……」製作實驗的女生往後退了幾步,黑色旋風也跟著逐漸擴大它的範圍。
「大家退開!這旋風具有腐蝕性,碰不得!」女生對我們警告的叫道。
呃?基本上我是很不想碰它啦!可是這旋風越變越大了耶!再不理會……這裡可能全都要被它腐蝕了。
「有沒有辦法可以制止這黑旋風?」我著急的問她。
「我還沒研究出來!」女生對我叫了回來,之後她又附加的補充說道:「但是,不能用水攻擊它!一碰到水它就會變成硫酸,也不碰火,碰到火會爆炸!」
好樣的,這麼一來,水系跟火系的魔法就不能用了,另外,風系魔法會加助它的成長,所以也不能用。
忽然間,黑旋風突然加快速度,筆直的朝巧音衝去。
「巧音!快閃開!」我驚慌的對她大叫。
「我──」巧音在錯愕中身體完全僵硬無法反應,季斯卡率先衝上前將她撲倒,躲過黑旋風的攻擊。
待在巧音頭上的魔王鯨,迅速飛高,從嘴裡呼出許多氣泡將黑旋風包覆住,氣泡帶著黑旋風往高空攀升。
「快用雷電攻擊它!」魔王鯨對我們叫著。
我跟夜伢聽了,連忙對著高空的氣泡放出雷電,一接觸到雷電,那氣泡跟黑旋風就在天空爆炸。
「這鯨魚……」那名女孩困惑盯著魔王鯨打量。「為什麼鯨魚能在陸地生存?」
這……當妳看到鯨魚能飛、能說話時,鯨魚能不能在陸地生存,似乎不是很重要了吧?我真是搞不懂這女生的思考邏輯。
「值得研究!」女生沉思了會,她彈了下手指,一隻鵝毛筆跟羊皮紙捲跟著出現。「紀錄,新增研究項目,鯨魚為何能在陸地生存。」
女孩邊說,那鵝毛筆也飛快的在羊皮紙上書寫著,書寫完後,筆跟紙化為一陣煙霧消失。
「結以,妳還想躲多久?」女生隨後轉身望向附近的樹林問道。
樹後傳出沙沙聲響,一個穿著米色洋裝的女生從中走出,她那琥珀色的雙眼調皮的眨了幾下,淺綠色的長髮微捲,在風的吹拂中微微飄揚著。
「植羽,原來妳在這啊,我剛剛找妳找好久喔!」名叫結以的女生,帶著甜美的笑容走到我們面前,在距離植羽十數步的地方停住腳。
「找很久?」植羽斜睨了她一眼,臉上完全是不相信的表情。「妳不是很早就到了嗎?拜妳所賜,我的實驗也泡湯了。」
「實驗?什麼實驗?」結以一臉無辜、困惑的反問:「我才剛走到這裡而已,妳的實驗怎麼會跟我有關呢?」
「是嗎?」植羽冷笑了下,她彎身從地上拾起一根羽毛,那羽毛透著淡淡的粉綠色光芒,較一般鳥類的羽毛大了數倍,不像一般鳥類所有。
「這羽毛妳要怎麼解釋?」植羽瞧著結以質問。
「我、我突然想到我還有事……」結以看到那羽毛,怯怯的退了兩步,她的背後突然伸出一雙大翅膀,拍了幾下翅膀,結以飛到半空中,她翅膀的顏色正是植羽手上的羽毛顏色。
「是翼族!」看著天上的結以,我們訝異的驚呼著。
翼族可是獸人中,唯一具有飛翔能力的種族呢!結以的出現真是讓我大開眼界,關於他們的事情我只有在書上看過,因為具有飛行的能力,翼族總喜歡棲息在偏遠的高山,很少出會出現在平地。
植羽見她這模樣倒也沒上前阻止,她從腰間拿出了幾隻像是小型蠟燭的紅色物體。「妳是要自己下來,還是我將妳炸下來?」
「唔……」結以皺著眉頭一臉哀怨的看著她,最後她還是妥協的降至地面。「我承認我是用飛的過來,可是妳的實驗失敗跟我無關啊!」
「要不是妳的飛行風力干擾我的實驗,那實驗怎麼會失敗。」植羽直接點出剛剛引起試管溶液灑出的關鍵。
「難道只有我的翅膀會產生風嗎?」結以仍不死心的辯解著:「風到處都有啊!他們那些人呼吸也會產生風啊!」
好一個呼吸也會產生風,要作到這境界,那人的丹田力道恐怕要很強吧!
「剛剛那陣風是下壓式,」植羽白了她一眼,「我來之前觀察過,這座島吹的是西南風,兩者風向不同。」
「唔……」結以被堵的無話可說,她只好瞪著眼、扁著嘴,一句話也不說。
「碰!」站在附近的歐羅突然暈倒,發出一聲響聲。
「歐羅!」我們幾個快速圍上前。
「他怎麼會突然暈倒?」巧音擔心的問。
該不會,歐羅剛剛說的話是真的!我腦中閃過歐羅剛剛跟我說的──要是再不吸血,我會暈倒。
我還以為歐羅是再跟我開玩笑,沒想到,歐羅是換個方式要請我幫忙。
「嘖!現在可好,晚上休息的地方還沒找到,現在還要照顧這個暈倒的傢伙!」季斯卡嘲笑似的冷諷了聲。
「你!」夜伢怒瞪著他。
「啪!」季斯卡被甩了一耳光,他愣愣的望著出手的人──巧音。
巧音令人意外的舉動,不只是季斯卡,連我們都傻住了。
「我一直以為你只是脾氣糟了點,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冷血!」巧音眼眶含淚,臉上滿是怒氣。「歐羅都暈倒了,你還說這些風涼話!」
「巧音,別生氣。」多特見狀連忙出面幫忙好友說話:「這只是他習慣性的用詞,沒有惡意。」
「習慣性對人冷言冷語?習慣性嘲笑別人?習慣性霸道、不理人、不聽勸告?」巧音一股腦的質問著,她長久積壓的苦悶、埋怨,在此時全數爆發。
「呃……」多特為難的望向我們。
「先別說這些了。」我也跟著試圖緩和氣氛:「我們先找個地方讓歐羅休息吧。」
說實話,我有點擔心,要是再不讓歐羅喝點血的話,歐羅不曉得會發生什麼事……
巧音聽我這麼說,她深深的吸了口氣,轉過身,背對季斯卡。
「我們的隊伍在這附近找到一個休息場所。」植羽好心的對我們說道:「你們就到我們那裡休息吧!」
正當我想將歐羅扶起身時,多特上前一把抱起歐羅。「讓我來。」
多特的表情略微沉重,從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對於季斯卡的舉動也有些不滿。
發現多特跟巧音這樣的舉動,季斯卡臉上閃過一個複雜的表情,受傷、懊悔、憤怒、不甘,他轉過頭,往另個方向走去。
看著他的舉動,多特只是沉重的嘆了聲:「讓他冷靜一下也好。」
說完,多特跟巧音轉身跟著結以她們離去,我沒有跟著動身離開,望著季斯卡離去的方向,我猶豫著是否該追上去。
事情演變這樣,我感到有點無奈,其實,我很希望大家能和睦相處,如果夜伢跟季斯卡能盡釋前嫌成為朋友,那就更好了。
雖然,他們倆人的個性完全不同,相處上有極大的障礙,可是,這恰好也是一種互補啊。
夜伢的個性體貼、冷靜,但有的時候卻太過固執、拘謹,季斯卡的個性非常外放、積極,可是又太過霸道、獨裁。
夜伢始終扮演著遵守禮儀、循規蹈矩的好學生角色,而季斯卡則喜好搗蛋、闖禍的問題份子,要是這兩人能綜合一下,彼此吸收一下對方的優點,夜伢不再那麼拘束、僵硬,季斯卡多了點貼心與禮貌,這該是非常棒的一件事。
「夜伢,你有沒有想過,跟季斯卡當朋友?」我望著夜伢低聲的問道。
夜伢略略的皺起眉頭,連帶的沉默許久,就在我以為他不想回答,打算放棄詢問這問題時,他才開口說道。
「我跟他,處理事情的方法差別太大。」言下之意,夜伢似乎覺得不可能跟季斯卡成為朋友。
果然啊……夜伢的這個回答,早在我預料中:「雖然你跟他是敵對關係,可是,換個角度想,你們兩個人其實是在相互激勵、成長。」
夜伢又沉默了,不過,從那沉思的表情看來,我知道,他有將我的話聽進去。
前往植羽她們休息區的路上,我們幾個始終保持著沉默,各自想的事情全不一樣,但是,事情的主角卻是同一個人。
植羽的隊友看到我們時,表情有點意外與驚愕,但他們還是很熱絡、很貼心的招呼我們,他們將歐羅安置在最舒適的地方,還端來茶水跟水果給我們。
沉睡中的歐羅,原本白皙的臉此時更顯的蒼白,要不是看到他的胸口還跟著呼吸起伏,我真會以為歐羅已經……
「對不起。」雖然知道歐羅現在聽不見,但我還是忍不住向他道歉。
身旁的夜伢特意支開其他人,在眾人都走遠後,他從懷中拿出一把小刀,往手腕上劃了一刀,跟著,他用另隻手將歐羅撐起,將傷口流出的血餵給歐羅。
「夜……」看著夜伢的舉動,我當然知道他想做什麼,雖然我也曾想過會有這樣的情景發生,但是,當我實際親眼目睹時,心中跟著受到一股衝擊。
我曾經以為,當同伴遇到危險時,我絕對會義無反顧的挺身而出,可是當事情真的發生時,我竟然退縮了。
昏迷中的歐羅,嚐到鮮血的味道,不自覺的伸手抓住夜伢的手,張口不停的吸吮,而夜伢也沒打算抽回手,他一句不吭的忍著痛楚,等著歐羅自動鬆手。
漸漸的,夜伢的額上滲出汗珠,臉色也跟著發白,但歐羅卻沒有鬆手的意思。
「快停止!」見情況不對,我上前拉回夜伢的手。
夜伢扶著歐羅的手緩緩放低,讓歐羅躺下,雖然歐羅依舊沉睡著,可是他的臉色比之前紅潤很多,比起來,夜伢現在倒像個病人。
「笨蛋!要是你也倒下了,那該怎麼辦!」我連忙施放治療術為夜伢療傷。
「我沒事。」
夜伢的這回答讓我更加生氣了,為了不吵醒歐羅,我在治療好傷口後,我拖著夜伢往外衝。
「迪亞?你們要去哪?」巧音見我們匆忙走過,連忙追問著。
「有點事情要談。」我頭也不回的道。
夜伢出手抓出我帽子裡的狂丟給多特:「這隻先請你保管。」
『臭小子!你竟然將本大爺丟出來!』狂在多特手中掙扎的想脫身。
「多特,小心點,那兔子會咬人。」夜伢跟多特提醒之後,反過來牽著我的手往前走。
我沒好氣的白了夜伢一眼。我都已經快氣炸了,他卻只顧著跟狂吵?
我們兩個一直走了十多分鐘才停下腳,四週全圍繞著樹林。
「我到底是不是你的朋友!」不知該從哪邊開頭,我乾脆直接了當的問道。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夜伢側著頭,似乎無法理解我的話。
「因為你一直敷衍我!」我氣呼呼的吼道:「每次我遇到困難時,你就會擋在我前面幫我解決!可是每次我擔心你,想幫助你的時候,你都用『沒事』、『別擔心』回答我,難道你覺得我沒能力幫忙嗎?」
「因為我不讓你幫忙,所以你在生氣?」夜伢臉上出現無辜卻又有點高興的表情。
「我是在氣你太過逞強!」我嘟著嘴悶悶的道:「有事情就要說出來啊!你幹嘛強撐著?朋友之間本來就是要互相幫助啊!」
「我知道了。」夜伢笑著點點頭:「既然這樣,你的腳借我吧。」
「呃?」借我的腳?我不解的看著他。
「我現在頭有點暈,想躺一下。」夜伢補充的解釋道:「可以借你的腳當枕頭嗎?」
呵……我差點忘了,夜伢剛剛才大量「捐血」給歐羅,之後又立刻被我拉著跑,現在當然會頭暈!
我走到樹旁坐下,伸長了腿,笑著向他招招手。「來吧!你可是第一個借這雙腿當枕頭的喔!」
夜伢笑著順勢躺下,臨閉上眼前,他輕聲的說道:「希望,這會是我的專屬位置。」
「什麼?」夜伢說的小聲,我一時沒聽清楚,當我想追問時,他卻已經陷入沉睡。
看來,他真是很累了啊!我順手將斗篷脫下,覆蓋在夜伢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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