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亞,」料理教室內,巧音邊做著料理邊問我:「季斯卡看起來好像很累耶?我們是不是對他做的太過火了?」

 

「會嗎?我覺得還好耶!」我要他幫忙的事情也只不過做作業、搬東西、調魔藥、找材料……這些都是很稀鬆平常的事情啊,雖然任務多了些、東西重了些、魔藥難調了些,不過,他應該還能負荷吧?

 

反倒是他,每次都要我幫他完成高難度工作,像是:想跟巧音單獨說話、要巧音寫信給他、之前還說想跟巧音跳舞!這些麻煩的事情我都幫他達成啦!再怎麼看,應該都是我比較累吧!

 

「我今天早上遇到季斯卡,他很沒有精神耶,說話有氣無力的、眼睛還有黑眼圈。」巧音臉上出現不忍心的表情。

 

呃?聽巧音這口氣,她該不會是心軟了吧?怎麼辦呢!現在就剩下最後一個步驟,逼退季斯卡的計畫就可以大功告成了耶!

 

「巧音──」我才想開口勸她,外頭的聲音就打斷了我。

 

「大消息!」一個女生興沖沖的跑進教室。「我剛剛聽說,帝華納科的夜伢、果力多、歐羅往我們學校過來!現在已經出現在邊境了!」

 

啊哩!怎麼夜伢他們會過來這裡?我昨天才在計畫,要早點辦完這裡的事情回去呢!

 

「真的!他們真的要過來這裡?」巧音又興奮又雀躍的叫著。

 

「是真的!他們要過來這邊找失蹤的同伴-迪亞,聽說迪亞好像出現在這裡。」

 

啊?找我?他們怎麼會知道我在這?更何況現在我還是精靈的模樣,他們是怎麼找到我的?這消息未免也太靈通了吧!

 

「哼!」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季斯卡鐵青著臉出現在教室門口。

 

巧音見到季斯卡瞬時蒼白了臉,季斯卡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別過頭轉身離去。

 

這下可糟了,現在計劃全毀了。我一想到之後會發生的狀況,整個頭都痛起來了。

 

『妳跟巧音的表情怎麼都那麼難看?』狂完全不懂我們兩個的反應。

 

『這還用問嗎?季斯卡剛剛一定發現巧音還喜歡著夜伢,沒有愛上他。』

 

『那又如何?』

 

『如果是以前,那當然沒有關係啦!』我無力的坐在桌上。『以前的季斯卡對於巧音完全不抱希望,不,應該說,他希望巧音愛上他,可是他也知道這件事情不可能,但是現在不一樣,現在的季斯卡以為他跟巧音或許還有機會,可是剛剛那一幕完全摧毀他的期待,他對巧音的感情可能會轉成報復,我擔心他往後會用更殘酷的方法對待巧音。』

 

『那……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我苦笑著。『如果我有方法,我現在就不會坐在這了。』

 

「我出去一下。」巧音突然丟下這句話跑了出去。

 

『狂!快跟上去!』我知道巧音一定是去找季斯卡,可是這種狀況下,巧音去找他只會自討苦吃啊!

 

 

巧音追著季斯卡來到了校園後山,後山的樹林裡因為常有魔物出現,所以被學校列為禁區,甚少有人靠近。

 

「季斯卡,等等!」巧音氣喘吁吁的叫著,季斯卡停下腳步,跟巧音保持著一大段距離。

 

「叫我幹嘛?」季斯卡的聲音宛如冬風一樣冷冽。

 

「我、我……」雖然追了上來,可是巧音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若是以往的她,別說是叫住季斯卡了,她可能連追出來的勇氣也沒有,巧音甚至為自己這般陌生的舉動感到困惑,為什麼她會追出來?她想要跟季斯卡解釋些什麼?她喜歡夜伢的事情季斯卡早就知道了,可是,為什麼她剛剛看到季斯卡的臉上出現受傷的表情?而她,見到他那模樣竟然會……難過?

 

「這裡是禁區,來這邊不太好……」巧音挑了個毫不相關的話題。

 

「哈!妳這是關心我?」季斯卡嘲諷似的笑笑。

 

巧音這是在安慰他嗎?她是因為感到愧疚所以才追上來?這是在同情他嗎?越想,季斯卡越覺得難受,他不需要巧音的施捨,他不要像個喪家之犬一樣受人憐憫!不需要!

 

「滾!」季斯卡胸口脹滿怒火。「妳喜歡的夜伢就要來了,妳用不著待在這邊跟我說些虛偽的假話!儘管去找妳的夜伢!滾!」

 

季斯卡說完話之後便氣衝衝的離開,丟下巧音一個人愣在原地,季斯卡的話刺的巧音心口一陣痛。

 

是啊,她為什麼要來這邊捱罵呢?雖然季斯卡這陣子對她很好,可是他還是季斯卡,他還是那個蠻橫、專制、不講理的人,她幹嘛要因為擔心他而跑來?

 

巧音的眼框中出現霧氣,溫熱的淚水從臉頰滑落,她一個人呆站了許久,直到淚水流乾,她才移動發酸的雙腿準備離去。

 

「吼!」詭異的低吼聲傳入巧音耳中。

 

巧音驚駭的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知何時,她的身邊竟然聚集了數隻魔物,魔物的形狀似狼可是額上卻又長著隻獨角。

 

「救、救命……」巧音用著顫抖又無力的聲音喊著,她發出來的聲音僅僅比貓叫聲大了些。

 

「有沒有人?」巧音隨著魔物逼近,自己跟著退了幾步並加大了音量。「拜託來個人救救我!」

 

「吼!」魔物露出獠牙示威性的吼著,一瞬間,一隻魔物便已現身巧音面前。

 

「走開!不要過來!」巧音慌亂的揮手阻擋,不自覺的,她的腦中竄出一個人名。「季、季斯卡!救我!」

 

「吼!」魔物的利牙將巧音的手臂咬下一塊肉,爪子更是將她的身體抓出數道傷口。

 

「不!不要!」巧音跌坐在地上放聲尖叫,尖叫聲迴盪在樹林中。

 

「碰!」一隻正面向巧音衝來,準備對她喉嚨下手的魔物,被一道粉紅色影子踢開。

 

「巧音!妳沒事吧?」我擔心的看著她,巧音現在可是傷痕累累,臉上盡是驚魂未定的表情。

 

『亞……亞……』巧音張著口,說話斷斷續續,像是下一刻就會昏倒的模樣。

 

「別擔心!這裡就交給我!」我一方面要巧音安心,一方面對魔物放出數個火球。

 

『你們這些小魔物,竟敢在本大爺面前囂張!』

 

狂快步衝向前,給了魔物幾記旋踢,而後他雙腳站定在魔物前,運氣至掌中,對著魔物發出一記重擊,魔物跟著倒地不起。

 

「狂!後面!」我瞧見一隻魔物快速衝向他,連忙大聲對他警告著。

 

「冰刃!」數枚發著白色寒氣的冰刃貫穿魔物,一舉將剩餘的魔物擊倒。

 

「季斯卡?」我瞧著出手的人,心中跟著升起不滿。

 

「巧音!」季斯卡快步向巧音跑來,不知何時,巧音已經暈倒在地。

 

 

巧音房間外,季斯卡焦急的在門口來回踱步,當他將巧音帶回來後,他立刻找來醫務室的老師為巧音治療,醫治過後的巧音因為疲憊而陷入沉睡,雖然醫務室的老師跟季斯卡說巧音的傷勢不嚴重,要季斯卡先回房去休息,但是季斯卡還是寸步不離的守在門外,等著巧音醒來。

 

季斯卡這一等,就是等了三四天,巧音一連好幾天都沒有踏出房門,每天,季斯卡只要一有空就會來巧音房門口站崗。

 

今天也不例外,季斯卡站在巧音房門口徘徊了很久,好幾次,他都衝動的舉起手想敲門叫亞亞開門,讓他進去看看巧音的傷勢,可是他隨即又壓抑的放下手,他擔心此刻的巧音正在休息,受傷的人最需要靜養,他不希望擾了她的睡眠。

 

『亞亞,巧音她有沒有好點?她醒來了嗎?』季斯卡傳著心通術問著。

 

『哼!』我在屋內冷哼一聲,連話都懶的說。

 

『我知道妳不想跟我說話,我不會一直煩妳,』季斯卡用著難得的溫和口氣求著。『我只是想知道,巧音有沒有好一點?她傷的重不重?』

 

『身體的外傷應該還好啦!不過身體內部的傷我就不知道了!某個蠢蛋好像將她傷的很重,她這幾天老是昏昏欲睡,臉色差的不得了呢!』我用著尖酸的語氣回答道。

 

『巧音她沒事吧?』季斯卡被我這麼一說,聲音越發著急。『她要不要緊?我去叫醫務室老師來看看!』

 

『這是心病!你們人類才沒有辦法醫!沒聽說過有句古話說:心病還要心藥醫?』我連忙找理由制止季斯卡。『巧音這個病,就是需要一種叫做心藥的藥草才能治啦!』

 

『心藥?這藥草哪裡有?告訴我,我現在就去找!』

 

『呦?你現在是贖罪嗎?不用啦!』我用著極為乾脆的口吻回絕著:『那藥草可長在一個很危險的地方,那一路上的魔物可是多到嚇人,要是你為了要採藥草死在那裡,那巧音不成了罪人?反正巧音得到這心病又不會死,她頂多是身體虛弱了點,五天可能要有兩天躺在床上,其他的也沒什麼事,不算嚴重啦!』

 

『不!不行!我一定要治好巧音的病!』季斯卡堅決的說道:『不管多難!我一定要採到藥草醫治巧音的病!』

 

『唉……』我又為難又無奈的嘆口氣。『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好吧!我就捨命陪你,帶你去摘藥草啦!你現在先回去休息,好好養足精神,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

 

『好!』季斯卡答應後,外頭傳來他離去的腳步聲。

 

「季斯卡走了嗎?」巧音一直等到聲音全沒了才細聲的問。

 

我趴在門邊的縫上瞧了好一會,確定季斯卡離去後,我才轉身對巧音點頭回道:「嗯,他走了。」

 

其實,巧音隔天早上身體狀況就好多了,本來呢,在巧音醒來之後,我想在第一時間告訴季斯卡,讓他安心,畢竟,經過這陣子的相處,季斯卡對巧音的用心真是無可挑剔,可是當巧音告訴我季斯卡在樹林對她說的話時,我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更壞心的惡整計畫,季斯卡這麼對待巧音,我非要好好整他一頓,幫巧音出出氣!

 

這次的計畫還是少不了巧音做引線,不過,很難得的,巧音這次沒有半點猶豫,季斯卡對她說的話讓她鐵了心,她打算讓季斯卡也嘗到一次苦頭,挫挫他的銳氣。

 

「隱身藥已經調好了。」我將一瓶藥水跟一張地圖遞給巧音。「明天早上我就會跟季斯卡去採藥,妳喝下隱身藥後照著這張地圖走,這路線我有先去巡視過,很安全、不會有危險,不過為了預防萬一,我會叫棉花糖跟在妳身邊保護妳!」

 

『妳確定要這麼作?』狂十分不贊成我跟季斯卡同行。『那傢伙有辦法對付那些魔物嗎?』

 

『你擔心我會整死季斯卡?』我唇邊揚著笑反問道:『放心,那些魔物要不了他的命,只會讓他很慘而已。』

 

雖然我是真的很氣季斯卡,但是我還是有我的分寸,危及生命的缺德事我可是不會做的。

 

『那傢伙的死活根本大爺無關!』狂氣呼呼的別過頭去,半响,他才又悶悶的接著道:『自己小心點。』

 

要我小心?打怪的又不是我,再說了,就算魔物要攻擊我們,牠也會挑季斯卡這個大型目標下手啊!我這麼小一隻,魔物才懶的理我呢!

 

 

一早,季斯卡就來到巧音房前催促我出發,經過一段時間的快馬奔馳,我們來到一座山的山腳下,放眼望去,山路崎嶇難走,粗壯的樹根橫倒在山路上,銳利堅硬的大石塊層層疊疊攔在路中央,高及腰部的雜草將視線遮去大半,要是一個不小心,很可能就會跌下山谷摔成重傷。

 

「藥草就在山頂上。」我指著山頭跟他說著。

 

進入山裡後,季斯卡先要披荊斬棘走上一大段路,一路上他還要隨時注意魔物襲擊,山路僅延長到距離山頂三公里處,之後季斯卡便必須徒手攀著山壁上去,一路上可說是困難重重啊!不過,也正因為這樣,所以我才特地選了此處,既然要整,那也就不用太留情、太好心,一次,就讓季斯卡畢生難忘。

 

我另外給巧音的那條路線可就輕鬆好走多了,沿路風景優美、山路平緩順暢,不用耗費什麼力氣就可登上山頂。

 

「給你最後考慮的機會。」我佯裝規勸似的道:「你也看到了,這路不好走,現在折返還來得及,一但進入山裡,你要後悔就遲了。」

 

「進去吧!」季斯卡沒有遲疑猶豫的神色,他快速的躍下馬,抽出長刀劈開擋路的藤蔓、雜草,一步步緩緩往山裡走去。

 

哼哼!我們就慢慢玩吧!我飛到季斯卡肩頭上坐下,指引他前進的路線。

 

山裡頭的魔物還真是多到嚇人,走沒十分鐘,眼前就出現一批魔物阻擋,我呢,當然是不可能幫季斯卡打魔物啦!頂多放幾個火球做做樣子,大部分時間,我都是待在一旁觀看,欣賞季斯卡跟魔物苦戰,汗流浹背、傷痕累累的樣子。

 

「好了,我們快走吧!」等到季斯卡解決完手上這一批,我快速飛到他身邊。「再待下去,下一批魔物就要來了。」

 

「嗯。」季斯卡伸手抹去額上的汗水,臉上出現些許疲憊的神情。

 

看他這樣子,我突然覺得有點不忍。「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不自覺的,我脫口問出這句話。

 

「不用。」季斯卡斷然回絕,用袖子胡亂將身上的血漬擦乾後,他拿起腰上的水壺喝了口,而後轉身。「走吧,我想快點到山頂。」

 

「這可是你自己不要休息的喔!到時候累倒了你可別怪我。」季斯卡拒絕後,我跟著收回最後一點同情心,拍動翅膀飛到前方繼續為他引路。

 

前往山頭的路上,同樣的動作一再重複,劈開擋路的雜草、攀上擋路的大石、越過橫倒的樹幹、打退突然出現的魔物,季斯卡一會往上跳高越過,一會低身前進,有時,他還必須狼狽的伏在地上爬行前進,山路才走一半,他的臉上、身上全沾染了土沙及汗水,狼狽這兩個字已經無法貼切形容他的模樣。

 

突然,季斯卡停下腳步,呆呆的望著前方。

 

「怎麼了?突然停下來?」我不解的問。

 

「剛剛……我突然聞到一股香味。」季斯卡喃喃的道。

 

「香味?」我用力的聞了聞,這附近止有草香、樹香還有……季斯卡身上血與汗水混成的味道。

 

「是花的香味嗎?」我猜測著,畢竟,這附近有香味的東西只有花。

 

「不,那香味很像……巧音身上的味道。」季斯卡說到這,自嘲的笑了笑。「我大概是打怪打暈頭了,竟然會有這種錯覺。」

 

這個美麗的錯覺讓季斯卡精神為之一振,原先的疲憊全都一掃而空,他邁開步伐,用著更快的速度往山頭前進。

 

這傢伙……是狗嗎?我看著季斯卡的背影,額上冒出冷汗。

 

其實,季斯卡聞到的香味並不是幻覺,我們目前停下的地方,正是兩條路線最接近之處,巧音還可以從她那邊看到這裡的情況,所以,剛剛一定是巧音在這附近!

 

『狂!你聽的到嗎?』為了求證,我傳著心通術問著。

 

『可以,什麼事?』狂頓了下,又急迫的問:『你們遇到麻煩了嗎?』

 

也難怪狂會這麼問,出發前我曾答應他,要是遇上麻煩就立刻傳喚他,現在我突然叫他,他當然會誤會摟!

 

『不是,我只是想問你,你跟巧音走到那了?』

 

『快到山頭了。』

 

『你們是不是剛經過一個轉彎的地方?』

 

『是啊。』狂如實的回答。

 

『巧音在那個轉彎處是不是有停了一會?』我又追問著。

 

『妳怎麼知道?』狂的聲音充滿困惑。『她剛剛走到一半突然停下來,看著下面的樹叢發呆。』

 

果然!巧音剛剛一定是停下來看季斯卡。

 

「亞亞!妳在哪裡?」季斯卡呼喚的聲音傳來。

 

『狂,我該走了。』我對狂說完後急忙往季斯卡的方向飛去。

 

『喂!等等!我……』狂的話還沒說完聲音就消失了。

 

咦?剛剛狂好像還有話要說?算了,現在已經沒辦法使用心通術了,到山頂上再問他吧!從剛剛狂的話說一半就消失的狀況看來,我知道,我跟狂的距離已經超出心通術傳話的範圍。

 

 

另一方面,狂跟巧音走在平坦的山路上,原先長滿青草的山坡覆上一層雪,冰冷的天氣讓人說話時都順帶發出一陣煙。

 

『唉……』狂無奈的嘆口氣,自言自語著。『笨女人,自己小心點。』

 

「棉花糖?你怎麼了?」巧音看著走在身旁的兔子突然沒精打采的,她擔心的問。『身體不舒服嗎?是不是累了?我抱你走好不好?』

 

這一路上,巧音本想抱著兔子走上山頭,可是兔子卻始終不讓她抱,執意要自己走。

 

兔子垂著耳朵沒有搭理巧音,巧音只好安靜的跟著兔子的腳步走。

 

棉花糖應該是在擔心主人吧!巧音猜想著,不過,巧音現在的心情也沒有比兔子好過。

 

當她在轉彎處看到季斯卡時,她的心口沒來由的一陣揪痛,季斯卡身上沾染了髒污的沙土以及紅褐色的血漬,頭髮因為被汗水浸濕服貼在他額前,他的神情疲憊、渾身傷痕累累,她從沒見過季斯卡有這副模樣過。

 

巧音記憶中的季斯卡是壞心的、高傲的、蠻橫的,可他同時也是自信十足、表現優異、神采飛揚的,季斯卡每每出現在巧音面前,他總是衣著得體、舉止合宜,在眾人面前的他是霸道而又令人信服的,彷彿全天下沒有事情難的倒他一般,從來沒有,季斯卡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樣的……悽慘。想到這裡,巧音突然猛地搖搖頭。

 

不,別心軟!季斯卡以往這樣欺負我,我只是讓他也吃一次苦頭,說不定,以後他就會收斂些,對別人也會尊重些。

 

拼命調整心情後,巧音跟狂也走到了山頂。

 

溫暖的冬日灑下耀眼的光芒,白花花的霜雪點綴在光禿禿的枝幹上,山頂上生長鵝黃色的花朵,那淡雅的色澤宛如朝日的晨曦,滿滿的一大片花海,覆蓋住整個山頭,那模樣就好像山頭鋪上一層日光所織成的綢緞一般。

 

「好美……」巧音讚嘆的說。冬季彷彿來到這裡就被隔絕在外,眼前的景象宛如初春。

 

巧音緩步走到山邊,往下一瞧,季斯卡正沿著山壁緩緩爬上來。

 

巧音經過亞亞的解說,才知道這座山有個獨特之處,上山的路線有兩條,只想要欣賞美景、爬山健身的人,就會選擇巧音所走的路線上來,沿路風景優美、山路平坦好走,若是想要鍛鍊自己、修煉功夫的人,就會走季斯卡那路線,山路難走不說,沿路危險重重,雖不致命喪黃泉,可也是一大磨難。

 

巧音直接在山邊坐下,像是看戲般看著季斯卡,季斯卡徒手攀著山壁,步伐謹慎小心,山壁的岩石尖銳而又粗糙,季斯卡的指尖滲血,手掌也被磨下一層皮來,一不留神,季斯卡腳下的石塊碎裂、掉落,他整個人順勢往下滑了幾公尺,幸好季斯卡及時抓住石塊才免去摔落的慘事。

 

巧音瞪大眼看著眼前的突發狀況,在見到季斯卡安然無恙後,她才鬆了口氣,雖然出事的不是她,但巧音也被嚇的手腳直發抖,脊椎升起一股寒意,額頭上連帶冒出一層薄汗。

 

還好季斯卡沒事……巧音手摸著胸口,試圖安撫激烈狂跳的心。

 

巧音眼睛還是直盯著季斯卡,但,越看,她就越覺得難受,其實季斯卡根本可以不用到這來,就算季斯卡對自己感到內疚,但是,他也犯不著為了自己冒這麼大的險啊!

 

巧音為季斯卡的舉動感到百思不解,而後,巧音腦中突然竄出亞亞曾對她說過的話。

 

「該不會季斯卡喜歡妳吧?」

 

「說不定他要妳幫他做作業其實是藉口,他想利用這理由見妳,拿補品給妳也是想要幫妳補身體……」

 

「如果,季斯卡跟妳說他喜歡妳,那麼妳會原諒他過去所做的行為,接受他的感情嗎?」

 

難道說,季斯卡他……巧音將所有的事情串起來,腦中浮現一個答案。

 

是真的嗎?不、不會的,不可能……巧音倉皇的退離山邊,她此刻的心情是雜亂不安……又帶著一絲心動。

 

不安、驚訝這些是可以理解的,但……心動?巧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她無力的坐在花叢旁,將臉埋在膝蓋上。

 

不一會,季斯卡終於攀上山頂,他倒在山邊大口喘氣休息,我飛到半空巡視了下,在山邊我瞧見了粉紅兔。

 

既然狂都到了,那巧音應該也在這吧?由於巧音喝下了隱身藥,我無從找尋她的身影,只好憑藉狂來做判斷標的。

 

好了,最後一步。我拔起一株花遞到季斯卡面前。「這就是心藥了。」

 

季斯卡見到花,連忙從地上爬起。「製作藥需要用到多少?」

 

「大約一個袋子的量吧。」我指著他繫在腰間的袋子隨口答道:「你將袋子裝滿應該就夠了。」

 

季斯卡二話不說,立刻開始採藥的工作,我則是在一旁兜著圈看他。

 

經過這路上的折磨、奔波,季斯卡本該是疲憊的苦著臉,後悔自己不該淌這趟渾水,可是現在正在採集花朵的他竟然是笑著的?而且笑很幸福。

 

這個笨蛋!見他這模樣,我不由得冒出一團火。「你何必要這麼辛苦?就算你喜歡巧音又如何?上次的事件你也應該看出來了吧?巧音還是喜歡夜伢,就算你採了藥回去,她也不見得會愛上你,你幹麻那麼執迷不悟?你的條件又不差,只要你說一聲,鐵定一堆女生──」

 

「無所謂!」季斯卡依舊採著花沒有停下手,他的語氣中帶著些失落。「經過這幾天,我也想清楚了,巧音怎麼對我,我都沒關係,只要能看著巧音幸福、健康的笑著,那就好了。」

 

「呦?你之前不是說一定要巧音愛上你?什麼時候你又變的這麼心胸寬大了?」我冷嘲熱諷的道:「想放棄就直說,這裡只有我跟你,用不著別找冠冕堂皇的理由。」

 

「那是以前不懂事,巧音受傷之後,我反省了很久,雖然我真是很想得到她,可是……我不希望她受傷。」季斯卡神色有些黯然,他的眼中充滿痛楚。

 

「你……」我才想開口。忽然間,我的耳邊傳進啜泣聲,聲音很小很細,像是刻意壓抑著。

 

「巧音?」季斯卡聽到聲音,抬起頭張望著。

 

「你再說什麼啊?」我心虛的想掩飾。「你又出現幻覺了嗎?剛剛才說聞到什麼巧音的香味,現在又說聽到巧音的聲音,你還好吧?」

 

「不,」季斯卡站起來,細細的聽著。「是巧音的聲音,而且這裡也有她的香味。」

 

哇哩?這傢伙真是屬狗的嗎?鼻子這麼靈、耳朵這麼厲害!算了,隨他去,反正巧音喝了隱身藥,他也沒辦法找到她。我靜靜的看著季斯卡的舉動。

 

啜泣聲隨著季斯卡的話加大了些,季斯卡聆聽著聲音尋找巧音的下落,他越過了花叢,像是有人指引著他一般,筆直的朝著一個定點走去,而後,他蹲下身,對著面前看不見的景物圈起手臂。

 

夕陽的光芒映在山頭,橘紅色光暉灑落在季斯卡身上,光芒中,隱身藥的藥效逐漸消失,巧音的身形慢慢的顯現,季斯卡摟著坐在地上的巧音,而巧音則是靠在季斯卡肩上哭泣著。

 

「別哭。」季斯卡的手撫著巧音的頭髮柔聲的說。

 

看著眼前的景象,我心中只有一句話。奇跡啊!喝下隱身藥還能找的到人!

 

『妳剛剛說的那些話是故意的?』狂看著他們兩人反問著。

 

『因為我是個好心的精靈啊!』我給了狂一個燦爛的笑容。

 

本來我真是想惡整季斯卡的,可是,到了最後關頭,我還是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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