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步慢行

第六章　黑玫瑰女王

我沒照顧過小孩子，也不曉得該怎麼教導，所以就乾脆放任他自生自滅，反正只要不是死在我這裡，聯盟那邊的人也不能追究什麼。

出乎我的意料，這小鬼很安靜，在我幫他安置房間後，他之後的幾天就一直窩在房間裡，只有吃飯時才會出現。

這讓我很滿意，比起那些胡鬧、好動的小鬼，我寧可他像影子一樣安靜無聲。

然而，又過幾天後，我發現我的評價給的太早。

這小鬼似乎厭倦了安靜乖巧，開始把我當成他取樂的物件，經常針對我做一些事情，而這些事情可以用兩個字概括──偷襲。

他的偷襲不分早晚、不分場合，有時候前一刻還在安靜吃飯，下一刻他就拿著刀子殺來，更別提我睡覺或是洗澡的時候，這兩個最佳攻擊時機他掌握得很精確，像是把我的生活作息摸熟了一樣。

當然，這也跟我沒有防備他、沒有隱匿行蹤，把所有動向都攤在他面前有關。

小孩子嘛！難得找到感興趣的事情──儘管那樣物件是我──要是一開始就遭受太大的打擊，那他就會沒有動力持續下去，這樣會間接毀了一個孩子的童年，而且還會讓孩子往不當的方向成長。

儘管我對教育孩子沒興趣，但我也不能違背黑玫瑰女王的教導，我不能因為厭煩這小鬼生澀的暗殺技術，就把他的童年樂趣扼殺了。

於是，我只能在他每次偷襲失敗時，避開那些必死的要害，只是把他打得鼻青臉腫、半死不活，然後再拎著他前去殺手協會，讓他親眼看看那些殺手是怎麼進行任務的。

多虧殺手協會的會長配合，以及那些老牌殺手的諸多指導，費德勒這小鬼成長的速度頗快，兩個月後，他已經能夠輕巧的隱匿身形，直到靠近十公尺的距離才被我發現。

「放水放的這麼明顯，難道他是你兒子？」殺手協會會長戲謔的笑問。

「……」我淡淡的鄙視了他一眼。

這個問題真的問得很沒水準，如果他是我的繼承者，就不會是這種程度。

「也難怪你會這麼盡心的培育他，這孩子是一個好苗子。」被我鄙視的會長面不改色的轉移話題。

培育？我可不認為我這樣的行為算是培育。

如果真是要培養他，我會用黑玫瑰女王訓練我的那套方法──如果黑玫瑰女王允許我這麼做的話。

在小鬼不斷被調教的同時，時間也一天天的流逝，很快的，三個月的期限到了。

我以為，那隻狼人應該在期限到達這天，一早就跑來餐館門口找我，用他最快的速度把小鬼帶走，結果，我猜得到開頭，卻沒猜中結尾。

「……你再說一次。」

看著眼前氣得哼哼呼呼的狼人，我覺得我剛才應該是幻聽了。

「費德勒的扶養者還沒找到，他必須再多待一段時間。」狼人一臉的不滿，好像這整件事情是我從中作梗一樣。

「看來是我高估你的能力了。」我冷冷的瞪著他。

他不爽，我也很不爽！

不過就是找一個人收養小鬼，竟然耗費了三個月還找不到人？聯盟現在的素質已經差成這樣了嗎？還是我太高辜這頭蠢狼的智商了？

「你以為我願意啊？老子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任務，就只有放假的時候能夠去找人！」狼人激動的大吼，口水四處飛濺，我往後閃退，不讓自己沾上對方的口水。

「你知道老子有多忙嗎？你知道老子找了多少人嗎？你知道老子看了多少扶養者的資料嗎？你知道老子有多久沒睡好了嗎？看！老子的眼睛都紅了！」

他瞪大不滿血絲的雙眼逼近我，連帶噴了我一臉口水。

「……」

拿出手帕，我默默擦去臉上的水漬，心底想著要不要宰了對方。

殺了他又沒錢能拿，還會被聯盟那個精靈老頭找去喝茶，那個老傢伙肯定假借各種名義刮我一大筆錢，如果這隻狼人的性命價值十萬，他肯定會從我這邊撈走一兩百萬，怎麼想都不划算啊……

心底糾結幾下，最後還是決定饒了他一命。

那隻狼人肯定不知道他差點就掛了，依舊口沫橫飛的埋怨，說他有多委屈、多辛苦、多操勞。

「我不管你有多辛苦。」我打斷他的滔滔不絕，「我只知道，你沒完成你承諾的事。」我面無表情的提醒著。

如果這是任務，那他現在就是任務失敗，如果是在傭兵公會，像他這樣的情況除了領不到錢之外，領任務的押金也會被收走，本身的評價會被扣分，更嚴重一點，還有可能導致自己的傭兵等級降低！

說起來，聯盟總部對這些成員還真是寬容，任務失敗竟然也不會受到懲罰，也沒有扣薪水，頂多就是在年度考績上扣上一筆，沒有年終獎金可以領。

看來，應該跟安格羅德那老頭建議一下，相信這位狡猾又吝嗇的精靈總長，絕對會高興的定出一堆懲罰，苛扣這些員工的薪水，減少聯盟總部的開支。

摸著下巴，我開始盤算這條建議該用多少錢賣給老頭子。

「喂、喂！老子在跟你說話，你有沒有在聽啊？」狼人隊長漲紅著臉說道：「我可是警告你啊！雖然我現在沒辦法找到費德勒的扶養者，可是你也不準因為這樣就虐待他，要不然我……」

「給我十萬，我找一個人給他。」我提出要求，打斷他的嘮叨。

「真的？你該不會隨便找個人敷衍我吧？」狼人隊長顯然有些心動，但表情還是很懷疑。

「保證有權有錢有勢，對方會提供小鬼最好的教育，衣食無缺，生存絕對沒問題。」我毫不遲疑的給出承諾，腦中也已經開始列出適合名單。

殺手協會的會長對這小鬼很有興趣，上次跟小鬼交手的那名殺手也想找繼承者，他們肯定會願意收養他！

「真的假的？有這種人？」狼人隊長面露懷疑。

「你辦不到，不代表別人辦不到。」我很輕微的鄙視了他一眼。

「你、你這什麼眼神啊？」狼人隊長氣急敗壞的從椅子上跳起來，「你認識的人多又怎麼樣？老子認識的人也不少！那個某某街的那個誰誰就是我朋友，還有那個在十一街開了大超商的店長，他是我朋友的遠房親戚，還有……」

在狼人上竄下跳、慷慨激昂的抱怨時，我跟小鬼只是坐在一旁看戲、喝飲料跟吃餅乾，順便再針對狼人的蹦蹦跳跳點評幾句。

「如果腿上再用力一點，他可以跳更高。」小鬼點評著。

「嗯。」大概再高個兩公尺吧！

還好餐館的天花板有刻意挑高，就算半巨人來這裡蹦蹦跳跳也不會撞到，不然我肯定要經常花錢修補屋頂。

「移動速度太慢，比上次跟我打的大叔還差。」小鬼撇了撇嘴，面露不屑。

廢話，人家那可是排行二十名的殺手，這隻蠢狼怎麼能跟他比？

就算他掛著隊長的頭銜，那也不過就是小分隊的隊長而已，比起真正的隊長可是還差了一大截！

「揮拳的力道太小，我應該可以打贏他。」

這句話倒是真的，雖然狼人擁有爆發性的強大力量，但這小鬼的體質也不普通，也不曉得那隻巫妖是用什麼材料製作他的身體，他的力量竟然不比虎頭人差！再加上三個月的鍛鍊，小鬼的贏面可是大了不少。

「他真的在打拳嗎？看起來跟猴子抓癢差不多。」小鬼眨著緋紅眼瞳，一臉好奇的看著我。

「也許是在跳舞。」

狼族除了喜歡在泥地打滾、繞著自己的尾巴團團轉之外，另一個愛好就是跳一些別人看不懂的舞蹈，也許他現在正在用跳舞的方式發洩怒氣？

無視在那裡蹦蹦跳跳、亂噴口水的瘋狼，我默默估計著時間，正打算再過五分鐘就出手制止狼人，把他踢出門，開始今天的營業。

就在我這麼盤算時，突然感應到一股細微而熟悉的氣場。

沒有多想，我立刻翻身跳開，下一秒，原位的桌椅瞬間被外力擊毀，散成一地的碎石斷木。

「恭迎美麗而優雅的黑玫瑰女王回歸。」

在空中做了三個迴圈旋繞後，我戰戰兢兢的站在五公尺外，把順手帶開的小鬼往旁一丟，姿態優雅的向門口來人鞠躬行禮。

「難怪今天天氣這麼好，天氣晴朗無雲、涼風徐徐，外頭的烏鴉飛走不少，野鼠、野貓、野狗都消失了，牠們肯定是感應到女王的回歸，不想污辱了女王的目光，特地跑去躲藏起來，偉大的黑玫瑰女王，您的美麗連沒腦子的獸類也景仰，小的對您的崇拜有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又有如黑海沸騰的磅礡……」

我很努力的想要把嘴角上揚幾度，做出「微笑」的表情，但這個難度實在是太高，我決定放棄，就只是依照慣例，把誇讚詞像不要錢似的往外撒。

「呵呵呵，一段時間沒回來，這裡倒是熱鬧了許多。」

身段窈窕、美麗非凡的黑玫瑰女王顯得很開心，她隨手把拎著的東西往我這方向丟來，看著那砲彈似的速度，我連忙飛身上前迎接，為了緩衝那強悍的力量，我還順著力量的走向，在半空轉了十幾圈，這才把大半的力氣卸除。

「不愧是強悍的黑玫瑰女王，您的武力值真是無人能比，每一次見到您，您總是讓我驚艷，臣服於您的強大。」

把行李擱置在地上後，我把發麻的左手背在身後，趁黑玫瑰女王沒注意時偷甩幾下。

媽呀！怎麼黑玫瑰女王的力氣又變大了？還好剛才勉強接了下來，要是把她的東西摔了，等一下被丟出去的就是我了！

「呵呵，小寶貝變了呢！女王我很開心呦～」黑玫瑰女王似笑非笑的看著我，目光在我與小鬼之間打轉。

儘管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我知道要是我的視線迴避了，下一秒就會遭到黑玫瑰女王的攻擊，所以我也只能硬著頭皮與她對看。

屋內因為我與女王的對望陷入靜寂，原本蹦蹦跳跳的狼人呆站在旁邊，而站在我身側的小鬼則是面露好奇，在我與黑玫瑰女王之間打量著。

「這小傢伙哪來的？」黑玫瑰女王笑臉盈盈的問。

「他寄放的。」我指著一旁的狼人。

「喔？不是你拐來的？」黑玫瑰女王挑高一邊的眉毛，神情似乎不怎麼相信。

「不是。」

親愛的黑玫瑰女王啊！我像那種品行不良的誘拐犯嗎？

「那就奇怪了，既然與你無關，你剛才又為什麼要保護他？這可不像你呢！」黑玫瑰女王笑得很曖昧、很複雜，我完全看不懂她的意思。

不愧是女王大人，才一段時間不見，性格就變得越來越高深莫測了！

「只是順手帶開而已。」我解釋著。

「有句話說，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心虛！親愛的小寶貝，你該不會……嗯哼？」黑玫瑰女王朝我拋來一記媚眼，那眼神勾的我膽顫心驚。

我很不能理解，為什麼女王大人要「嗯哼」一聲，她是在暗示著什麼？

難道黑玫瑰女王希望我跟這小鬼有關係？還是她希望我去誘拐小孩？或者她是想讓我改行當人口販子？

啊啊！女王的想法真是太讓人糾結了，我的智商完全無法理解。

「高雅而睿智的黑玫瑰女王，請恕小的愚昧，無法猜測出您深奧的心思，請直接告訴我您的想法吧！」我很無奈的看著她。

「這麼長一段時間沒見面，你還是這麼無趣。」黑玫瑰女王鄙視了我一眼。

無趣才好，要是被妳覺得有趣，那我的小命就玩完了。

儘管心底腹誹著，我表面上依舊不動聲色，替口渴的黑玫瑰女王倒了一杯烈酒後，我著手收拾餐館，把毀壞的桌椅清出。

要不要掛個休息牌，說今天不營業呢？我盤算著。

不過這個牌子有掛跟沒掛也差不多，崇拜黑玫瑰女王的一聽到她的消息，肯定會趕過來這裡，而那些敬畏她的人在收到消息後，肯定會立刻收拾行李出城避難，女王大人一天不離開，他們一天不會回來。

「發什麼呆？我餓了。」黑玫瑰女王玩弄著她的長指甲，語調慵懶但氣勢非凡的說道。

「不曉得女王大人想吃全熟、半熟還是帶血生肉？蔬菜要生脆、半熟還是軟爛？菜餚的味道要酸甜苦辣鹹？湯要濃湯還是清湯？餐前酒要幾年份？餐後酒要那一款烈酒？餐後要甜點、冰淇淋或是烤布丁？」

「都來一份吧！看看你的廚藝有沒有退步？」黑玫瑰女王豪爽的回道。

「是，我這就去準備。」回過頭，我朝小鬼掃去一眼，「過來幫忙。」

「……好。」小鬼楞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迅速跑來我身旁。

在這之前，我從沒叫小鬼到廚房幫我做事，在他住進來的第二天，我就明白的告訴他，在這間屋子裡，他可以去任何地方，只有廚房禁止他進入。

我是開餐館的，廚房是最重要的地方，重要性跟軍事重地沒什麼兩樣，自然不能讓人亂闖。

除了廚師以外，閒雜人等不得進入──這項規定在我接手餐館時定下了，就算是餐館的熟客也不例外，交情歸交情，規矩是規矩，不能破例，那些熟客也都知道我的脾氣，他們沒有那麼不識相，硬要闖到廚房惹我生氣。

這個小鬼一開始並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被我教訓幾次之後他才乖乖聽從，現在我突然叫他到廚房幫忙，他當然覺得很訝異。

唉～我也不想這麼做，更不想因為他破例，可是要是我不讓小鬼跟著我，等我煮好晚餐出來，這小鬼只會有兩個下場，一個是被黑玫瑰女王殺了，另一個是被她給誘拐了，不管是哪一個，都不是我想看到的結果。

雖然任務期限已經到了，但這個小鬼還沒完成交接的動作，我的酬勞也還沒拿到，要是讓他死了或是失蹤了，我可就麻煩了。

「呵呵，小寶貝也開始會疼人了，有進步。」黑玫瑰女王朝我拋了一記媚眼，臉上那似笑非笑、詭異萬分的表情讓我背脊發寒。

「親愛的黑玫瑰女王大人，妳誤會了，他是我最近接的任務。」我保持著平靜的表情，用冷靜的語氣回道。

「嗯哼？」黑玫瑰女王明白表示她不相信，我也懶得跟她多費唇舌，直接拎著小鬼往廚房走。

從黑玫瑰女王出現到現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逼得我說了一堆廢話，算一算，這些廢話可以抵得上我三年的話量了，難怪我會覺得口渴。

「站在門口……不，你進來，貼牆壁站著。」

本來想把小鬼隔離在門口，後來想想，門口也不安全，依照黑玫瑰女王的手段，不管是殺人或者擄人，也就只是一、兩秒的事情，我根本來不及阻止。

既然這樣，還不如把小鬼放近一點，要是真有事情發生，我也才能擋一擋。

保鑣這種工作果然是最煩人的，要是知道會出這種紕漏，當初我絕對不會收下這個小鬼。

跟了我這麼久，這小鬼也練出一些眼力，知道要看人臉色行動，知道我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小鬼也沒有做出讓我想殺人的動作，聽到我的話之後，他就乖乖的貼牆站著，把自己當成廚房裡多出來的擺設。

穿上圍裙，洗乾淨雙手後，我從冰箱裡取出食材，依照食譜上的作法，把它們切成絲狀、條狀、丁狀、塊狀跟不規則狀，然後再依據黑玫瑰女王的指示，做出她要的菜餚。

「端著，跟我走。」

當我跟小鬼端著餐點來到前廳時，狼人已經不在了，黑玫瑰女王則是維持先前的姿勢坐著。

屋裡沒有鮮血的氣味，黑玫瑰女王沒有對那隻狼人出手，那傢伙是活著離開的。

也對，那傢伙畢竟是聯盟的人，黑玫瑰女王就算要找人練手，也不會給自己惹上麻煩。

如果她真的對那隻狼人做了什麼，那個精靈老頭肯定會捏造一堆罪責，讓黑玫瑰女王重新幫聯盟做事，女王大人自然不會那麼傻，自己跳入圈套讓人捕捉，她如果想做些什麼，肯定是神不知鬼不覺的。

黑玫瑰女王很豪邁的吃完我烹煮的食物，一共十六道菜餚、八大盤飯、兩鍋湯、一盤海鮮炒麵、一份牛肉焗烤燴飯，在她打了個飽嗝，而我以為她已經吃飽時，她又讓我從點心櫃拿出十樣飯後甜點，有烤布丁、蛋糕、蛋捲、甜甜圈等等……

在小鬼驚嘆的目光中，她很優雅的吃完這些東西，而後拿起紙巾，抹去嘴角根本不存在的蛋糕屑。

以前，黑玫瑰女王總喜歡說：女人有兩個胃，一個是吃正餐的，一個是裝甜食的。

從眼前的情況看來，女王大人用來裝正餐的胃，容量又比以前更大一些。

吃飽喝足後的黑玫瑰女王，丟下一句「我去逛逛」然後就出門了。

黑玫瑰女王每次回來，逛得地方也就那幾個──聯盟總部、殺手協會、傭兵公會以及幾位好友的住所。

她通常會在這些地方住上幾天或是幾十天，等她住完一圈回來，差不多已經過了一年，然後她又會拎起行李，繼續去外頭遊蕩。

原以為這次應該也會是這樣，結果卻出乎我的預料，當我隔天醒來時，發現了一封綁架信。

人質是小鬼，綁匪是黑玫瑰女王。

信上寫得很簡單，她覺得小鬼是好苗子，決定好好栽培他，所以就把他綁走了，要是他能通過她的訓練，她會把他收為養子。

綁走也就算了，只要那小鬼沒死，一切好談，比較麻煩的是，黑玫瑰女王覺得小鬼在外頭訓練，需要有人照顧他的飲食，偏偏黑玫瑰女王的廚藝太過優秀，不適合煮飯給小鬼吃，所以黑玫瑰女王要我在看到信件後，收拾行李去找他們。

這算什麼啊？以前我跟著黑玫瑰女王訓練的時候，還不是一樣自生自滅、自給自足？那時候的我比小鬼還小呢！我還不是一樣活過來了？

為什麼現在這小鬼要訓練，我就必須去當廚師啊？黑玫瑰女王也太偏心了！

還有，既然要我跟過去，一開始就不要自己偷溜啊！裡世界這麼大，誰知道他們是去了哪裡？找人也是很辛苦的！

恨恨的把信揉成一團丟掉，做了幾次深呼吸平靜情緒。

不爽歸不爽，黑玫瑰女王的命令還是要聽從。

我聯繫了傭兵公會跟情報司，向他們發布尋人任務，只要黑玫瑰女王不刻意躲藏，估計一個月內就能夠得到他們的行蹤。

尋人的這段時間裡，我也沒有閒著，依照過往的慣例，我聯繫上幾名固定合作的打工人員，把餐館託付給他們。

以前我接了任務去賺外快時，也都是找他們來餐館工作，幫我經營餐館。

等我忙完店裡的佈置時，黑玫瑰女王的行蹤也被查出來了，看著對方提供的地名，我的眉頭微微上挑三度。

叢林熱浪港──這不是那群地精瘋子的地盤嗎？難怪黑玫瑰女王會叫我過去了，在那邊吃東西，永遠都不清楚自己吃下的是食物還是經過改造的人造物，也不知道自己喝下的是果汁飲品，還是某種經過口味調整的化學藥劑。

裡世界的人都知道，地精是一個相當瘋狂的種族，造物主在創造他們的時候，肯定忘記把「理智」放到他們腦袋裡。

他們非常喜歡研究，有九成的地精都是從事工程師一職，很少有例外，他們老是開發一些稀奇古怪的機械裝置，而且這些裝置不一定能派上用場。

例如：跳跳裝置。

這是我的一位地精朋友最得意的作品，這個裝置的功用就是讓人一直跳、不斷的跳……

又例如：高速瘋狂轉轉轉。

它的外型像一顆蛋，啟動之後就會開始瘋狂的轉圈，它旋轉的地方不限，平地、沙地、土坑、樹上、水上、水裡、火裡、冰原等第都能運作，而且它不是平行旋轉，九十度、一百八十度、三百六十度或是七百二十度都能轉出來，要是沒有及時按下停止鍵，就連內臟也會被它給轉出來。

在我看來，這個東西比跳跳裝置有用一些，至少它可以用來刑求犯人。

除此之外，還有彩色泡泡糖、巧克力糖漿噴泉、滾滾水氣球、七歪八轉棍等等，都是一些讓人覺得莫名其妙的東西。

黑玫瑰女王帶小鬼去那邊，是想要把他鍛鍊成像我這樣「面不改色」的樣子嗎？我狐疑的猜想。

想到之前我在地精領地體驗過的高空跳機、千條巨鱷大追殺、高速瘋狂轉轉轉、火海奔馳、雷爆彈雨等等，每一種都是要人命的「遊戲設施」，用那群地精瘋子的話來說，這些遊戲可是高刺激性、高趣味性與高冒險性，保證讓人印象深刻、永生不忘。

既然是要去叢林熱浪港，我自然也不想白跑一趟，直接開了電腦上網，瀏覽傭兵網站，開始尋找該地區的相關任務。

既然是要賺外快、補貼店裡的開銷，我當然是直接找錢多、要求少、條件寬鬆的任務。

移動滑鼠，我直接點選了「酬金排行榜」。

前面十幾條都是大型任務，花費時間多，做起來又很麻煩，自然是跳過了。

獵殺黑區七街的老大──那傢伙可是怕死的很，身邊的保鑣一堆，不好下手，跳過。

偷叢林山虎的蛋──這個發布任務的人肯定是白痴！

誰都知道山虎是胎生不是卵生，牠那來的蛋啊！如果發布任務的人不是蠢蛋，那就是他故意發這任務耍人。

像這種發布耍人任務的人，一旦被傭兵公會查出，都會被處以罰金，次數多的人還會直接列入黑名單，拒絕接受他的任務。

朝網頁的右下角看了一眼，這任務才發布三小時，舉報的人數就已經高達一萬三百多人，看來這人很快就會被傭兵公會的人找去喝茶了。

下一個任務──百眼血蟒三條。

百眼血蟒喜歡棲息在溼熱地帶，叢林熱浪港之所以前面掛的叢林二字，就是因為它處於熱帶地區，各式各樣的生物齊聚，茂密的叢林環繞，表世界的「亞馬遜流域」的生態跟它頗為相像。

叢林熱浪港附近也有不少百眼血莽的窩，要抓牠不是難事，嗯，這個任務接了！下一個……

靈光飛蟲的翅膀一百對，接了。

紅斑毒蠍的蠍尾三十條，接了。

巨型白蜘蛛十隻，接！

幼生彈跳魚五條，接！

一連串看下來，我也接了二十幾個任務，這些任務只要花個五天就能完成，不算多。

接了任務後，我簡單收拾了一些行李，把預先烹煮好的食物都放入儲物袋，搭乘飛往叢林熱浪港的飛機，以最快的速度前往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