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步慢行

第三章　罪惡城

罪惡城又被稱作「不夜天堂」、「闇城」，如果不去在意藏在暗影處的「污穢」與「渣滓」，這裡可說是裡世界最繁華、最熱鬧的地方。

裡世界有一半以上的金錢流向這裡，然後又從這裡交易而出，酒店、賭場、毒品、色情場所、人口販賣、死亡搏鬥等等，任何你能想像到的「娛樂」，各種不可思議的場面，都能在這裡見到……

用一句簡單的話來說：只要你出的起價碼，這裡就能滿足你的心願。

罪惡城建構於地底，是一座地下化的城市，從家裡出發後，經過一小時的車程，計程車載著我來到一條往下蜿蜒的寬敞街道前。

與其他地方不同，街道的路面是特製藍磚舖成，其中混入了螢光晶石的碎片，還以黃金在上頭勾勒彩繪，就算不知道螢光晶石的價碼，光聽到用「黃金彩繪」幾個字，也應該能猜到這磚片的成本相當高昂，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起的。

罪惡城的所有地面都是鋪著這種高價磚片，唯一的差別就是顏色，依照勢力範圍不同，磚片顏色大致分成黃、綠、黑、紅與藍色，這是以前的勢力組織留下的劃分，現在這裡重新洗牌了幾次，勢力的分界上也就不能單以磚片的顏色判斷。

「小哥，你拿著這麼大的一個箱子來這裡做什麼啊？」計程車司機找我錢時，順口問了這麼一句。

「送外賣。」我隨口回道。

「應該是剛死掉的吧？血氣聞起來很新鮮，嘖嘖！饞得我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食人妖司機垂涎的舔著嘴巴。

看得出來食人妖很想搶劫這份肉，但因為我已經說了這是要送到罪惡城的，他不敢招惹裡面的人，所以就只能依依不捨的目送我下車。

沿著街道走到底端，就等於進入了罪惡城的外圍。

儘管現在是大白天，建立於地底的這座城市卻不見天日，往上望去，「天空」是漆黑的天花板，上頭還有偽裝成星星、實際上是監控裝置的物體。

招牌的霓虹燈光閃爍，酒店女子站在門口吆喝拉客，男男女女在街上嬉鬧調情，喧嘩聲與音樂、酒氣摻雜，形成一股這裡特有的特殊氛圍……

糜爛與誘惑、墮落與沉淪交織。

該去哪邊找人呢？

鬼虎幫既然是罪惡城三大勢力之一，它的地盤自然不小，我本來以為進入這裡之後，應該就會聽到槍砲的射擊與爆破聲，沒想到現在卻十分平靜，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難道結束了？不會吧！我可是看了新聞之後就立刻趕來了。

正當我站在路口猶豫時，在通往北方的街道末端，一座看起來像宮殿一樣華麗的建築物，傳出了驚人的爆炸聲響，不少地方還竄出火光、冒出濃郁的黑煙。

「那邊不要緊吧？從剛才就一直聽到那種聲音。」街邊的女子說道。

「妳不知道嗎？鬼虎幫挾遲了巡警隊隊長，現在雙方人馬在那裡火拼！」她的同伴激動的回道。

「咦？真的嗎？好想去看熱鬧啊！不曉得死了多少人？」女子好奇的說道。

「現在應該過不去了，最近聽說某些『食材』的價格上漲，屍體貨源變少，所以那些餐廳老闆一聽說有火拼，立刻召集手下跑去那裡撿屍了。」

「真的嗎？不曉得有沒有鳥族的屍體，我最喜歡吃鳥肉了。」

聽了她們的對話，我隨即快步朝建築物衝去。

位於入口處的前廳亂成一團，物品被全數毀壞，窗戶碎裂、牆壁不是被撞凹就是被打穿，負責看守的保鑣、混混們全部被打趴，看的出來之前這裡的戰鬥很激烈。

「不要撿狼肉了！現在鳥屍的價格比較高，先撿鳥類！」

「喂！這隻草羚羊是我看上的，你搶什麼搶？」

「什麼你看上的，這上面有你的名字嗎？」

「當然有！你沒看到他胸口的名牌嗎？」

「操！你什麼時候改名叫做咩草森？老子認識你幾十年了，你以為老子腦袋壞了啊？想用這招唬我？當老子白痴嗎？」

「我今天早上改的不行嗎？」

看樣子最近屍肉真的很缺啊！還好黑心餐館從來都沒有固定的菜單，有什麼食材就供應什麼。

一樓前廳的閒雜人很多，戰場也已經被清掃的差不多，不是棄屍的好地方，我決定上去二樓看看。

二樓的戰鬥還沒停止，到處都還能聽到零星的打鬥聲。

為了不被人發現，我打算找一個沒有人但又不算太隱密的地方棄屍。

嗯？為什麼要找不太隱密的地方？

那當然是因為擔心要是我藏的太隱密，那些負責善後清掃的蠢蛋會找不到屍體啊！

我可不是輕視他們，我只是覺得像我這樣，這麼奉公守法又善解人意的好公民，不應該做出刁蠻笨蛋的事情。

不過啊，要找到能讓腦漿乾枯的人也能找到的位置，這還真是一個很大的挑戰，我只擅長把東西藏的高深隱密啊！

搜尋了幾間房間，解決掉幾名偶然遇見的刺客，我發現戰鬥的聲響變大了。

附近好像有人在打鬥？要是我偷偷潛入那附近，然後把東西放在一個半隱密的位置，他們應該能發現吧？

要是這樣還找不到，那我真的會懷疑他們還有沒有腦袋這種東西。

打定主意後，我順著聲音的來源前進，來到一條鋪著紅地毯的走廊──其實二樓這邊到處都是交錯的走廊，建構這個地方的人難道是一個走廊狂熱者？

除此之外，這裡的裝潢採用樓中樓式設計，站在走廊邊緣往下眺望，下方的中央大廳倒了一堆人，現場相當凌亂，雙方的戰鬥還在持續著……

太棒了！這真是一個最棒、最完美的棄屍地點啊！

不過……

與其說是在對戰，不如說是某方的人單方面挨打吧？我打量著下方的情況，有些摸不著頭緒。

前來救援的聯盟成員把武器丟在地上，雙手交疊在背後，就這麼直挺挺的站著，任憑對手一拳又一拳的揍向他們，被擊倒了就重新站起，直到失去意識為止。

「真不愧是聯盟的人，很耐打嘛！」臉上橫過三道刀疤的男子，笑容很猥褻的說道。

「我老早就看你們不順眼了，ㄤ在這裡嗎？」無視場面的緊張氣氛，艾瑪語氣輕鬆嘴裡喊著榮耀、正義，那種東西根本不值錢，也只有像你們這種傢伙才會將它當寶，說什麼要保護夥伴，你們根本什麼也保護不了！」

「可惡的傢伙！」被當作人質的隊長以及巡警隊員憤怒的大罵：「你竟敢用這種卑劣的手段！混帳東西！」

「卑劣？這一切不都是拜你們所賜嗎？」刀疤男回以冷笑，「要不是有你們，他們也不會這麼乖，要他們丟下武器就丟下，要他們乖乖站著挨打，就算被打趴了也不敢吭聲，真是聽話的狗啊！」

「你！」怒沖沖的瞪他一眼，巡警隊長朝聯盟隊員大吼：「你們不要管我們！反擊、快點反擊啊！」

「是啊！不要管我們！快點把這些歹徒擊倒吧！」

「我們不要緊！快點把他們抓起來！」

緊接在巡警隊隊長之後，其他巡警人質也這麼激動的叫嚷。

……現在是在上演什麼詭異的劇碼啊？為什麼我完全無法理解？我跟這個時代脫離了嗎？

如果依照我的理解，現在應該是邪惡方抓了正義方的夥伴，然後用他們來威脅正義方的人，如果是我假設的情況，那這幾個站著挨揍的正義方，直接連同人質一起滅了不就好了嗎？

人質的價值就是在於可以利用，要是他們沒辦法被邪惡方利用，那正義方就不會受限於他們，也就能完成任務了啊！

這些聯盟成員不是受過專業訓練嗎？應該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該怎麼選擇才是正確的吧？

不過就是幾名巡警，就算死了也是因公殉職，比起任務來說，這點犧牲也不算什麼，而且人質也都已經叫他們不用理他們，為什麼這幾名聯盟成員還不出手？比起人質，完成任務更重要不是嗎？如果能滅了鬼虎幫，那也算是除掉一支聯盟的頭疼勢力，這樣不是很好嗎？

E-23小隊的成員果然很奇怪啊……

現在場上還能直挺挺站著的，就剩下E-23小隊的幾名成員。

這個小隊很有趣，跟聯盟那些中規中矩的團隊不太一樣，隊伍成員不多，好像五個還是六個吧？忘了。

隊長的個性相當特立獨行、討厭管束、經常跟上級為了一些事情爭執，想法也有些奇怪，他的隊員個性也很千奇百怪，隊伍感覺沒什麼紀律，看上去像散沙，不過執行起任務時，他們卻又相當強悍，雖然人數很少，但是任務的完成率很高，這樣的一個小隊，照理說應該會很受重視，只是因為他們惹麻煩的手段也很厲害，功過相抵之下，在聯盟裡也就混得不怎麼樣了。

這小隊只有一位女性成員，她很有人緣，聯盟高層都很喜歡她，因為愛屋及烏的關係，每當E-23小隊闖禍時，那些高層就會看在她的面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說起來，那女孩還真是一個好用的擋箭牌啊！

不過……怎麼沒見到蜜亞？我好奇的四下找尋。

她的詛咒力量很強大，要是她在這裡，一句話就能滅掉所有人了，用不著像現在這樣，被人當成沙包打著玩。

「哎呀哎呀～都已經到這裡了，小黑怎麼不下去玩呢？」費德勒不正經的笑聲從旁傳來，恰到好處的讓所有人都能聽到。

「……」

你這傢伙跟過來做什麼？我鄙視的瞪著他。

「你們是誰！」沒注意到有外人闖入，所有人都被嚇了一大跳。

「是餐館老闆啊！」戴著電子墨鏡的李維朝我點了點頭。

他是E-23小隊的成員，是一名具有電腦與機械專長的生化人，也是我店裡的常客之一。

平常不出任務的時候，他會固定在星期五晚上十一點過來店裡，點一份起司、一杯「螺絲起子」調酒，坐在半人高的盆栽旁邊、靠角落的桌位慢慢品嚐。

說起「螺絲起子」，這款調酒可是我店裡的招牌調酒，許多客人來到黑心餐館都會特別點它。放在酒裡的螺絲是以硬度最強的鑽鋼製作而成，相當具有嚼勁，而基酒則是來自北極地帶的深層水，礦物質豐富，入口後能品嚐到淡淡的北極風味，與基酒混合的是幾樣高效能、高機能的機油與保養液，這些可都是單價很高、存貨很少的東西，要不是我跟賣家有交情，這幾款物品也很難拿到，不像其他店家用的都是一般貨。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我這裡賣的「螺絲起子」絕對品質精良、口感絕佳，歡迎各位過來品嚐。

呃、好像離題了，拉回拉回。

「你跟來做什麼？」我問著費德勒。

他坐在大廳內唯一完好的巨型雕像上，神情彷彿看戲般悠哉。

「嘻嘻，跟你的目的一樣啊！」費德勒笑容燦爛的回道。

跟我的目的一樣？你是來幫忙棄屍的？我真是很懷疑，這傢伙有這麼好心嗎？

「難得有熱鬧可以看，當然要來看現場的囉！」他給出了正確解答，「不過……還沒開打，怎麼就已經躺了一堆人了？這樣可真是無趣呢！」

「……」

誰跟你一樣啊？我是來幫你處理善後的！

「不管你們是誰，既然來了就別想活著出去！半獸人，把那兩個傢伙殺了！」刀疤男一聲令下，一群手持巨斧，身形高大的半獸人朝我們跑來。

「危險！快逃啊！」被挾持的人質隊長朝我們喊著。

「哎呀哎呀～真的希望我參與嗎？人家只是想來看戲而已呢！」費德勒把玩著撲克牌，挑起嘴角笑著。

「……」

看個屁！都已經在狂放殺氣了，還說只想看戲？這傢伙根本就是想在這裡玩大屠殺遊戲！

「小黑，你不玩嗎？」費德勒以紙牌殺了兩隻半獸人，回過頭來朝我笑著。

「沒興趣。」

殺人又沒錢可以拿，我幹嘛要浪費我的體力啊？再說我是來這裡棄屍，可不是來這邊攪和戰局的！

「哎呀哎呀～你不想玩，可是他們卻很想找你玩呢！」費德勒瞇著眼睛，笑盈盈的看著衝上二樓的一群半獸人。

相較於跑向費德勒的數量，朝我這裡衝來的人數明顯多了一倍。

怎麼？這是覺得我比較好欺負嗎？

明明我只是來棄屍的，為什麼要被捲入這場糾紛啊？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暫時把木箱擺在一旁，起腳踢飛最靠近我的半獸人的頭，而後又緊接著刺穿兩隻半獸人的胸口，捏爆他們的心臟。

「該死的！殺了他們！快殺了他們！你們幾個也去對付他們！」

刀疤男在下面不斷叫囂，還加派了不少手下過來。

喂喂，為什麼都跑上二樓？明明那個瘋子離你們最近啊！

看著蜂擁上來的人潮，我厭煩的縱身一跳，落在費德勒所在的石雕上，然後一腳把他給踹下去。

「哎呀哎呀～小黑這麼希望我上場啊？可以呦！我可以為了小黑表演呦！」費德勒扭著細腰，笑得相當歡快。

神經病！明明是你自己想玩！剛才看到那群傢伙全朝我衝來，你的怨氣可大了！要是我真的把他們全殺了，等一下你肯定衝上來殺我！我才沒那麼白痴！

剛才跟費德勒離了一百多公尺遠，但我還是能感受到他身上發出的陰鬱殺氣，反正我對殺人沒興趣，乾脆就讓他去玩，省得日後找我麻煩。

也不曉得費德勒是不是真的很沒人緣，還是這群半獸人都有趨吉避凶的本領，在費德勒慢悠悠的晃上二樓時，半獸人一窩蜂的從另一側樓梯跑下，除了後方一些跑得慢的被他殺了之外，其餘的都湧上大廳，來到我坐著的石雕下面。

「吼吼吼吼──」

「嗷嗷磝嗷嗷！」

「殺殺殺殺殺殺殺……」

嘴裡一邊發著莫名其妙的吼叫，半獸人高舉手上的斧頭，用力的劈向石雕。

為什麼老是要針對我啊？難道你們就那麼喜歡我？我真是很無奈。

「鈴鈴鈴鈴……」

在這混亂、吵雜而且有點危急的情況中，我的手機響了。

這老頭子找我做什麼？

看著螢幕上顯示的「精靈老頭」幾個字，我納悶的嘀咕一聲，接起了電話。

「既然你人在現場，就順便解決了吧！」

「……」

這傢伙在這裡安排了眼線嗎？不然怎麼會知道我在現場？

我環顧四周，發現窗外角落有疑似攝影器材的物體，對方隱藏的很好，要沒仔細找還真是很難發現。

「價碼？」

聯盟總部給的酬庸向來不錯，沒理由拒絕。

「你幫我解決麻煩、我也幫你解決你的。」精靈老頭回的乾脆。

「……」

就知道拿了黑玫瑰的貨準沒好事！

回頭看了一眼被我丟在二樓的木箱，我接了這筆單子，掛了總長老頭的電話。

這時，雕像粗厚的底座也被半獸人砍得差不多了，就像伐樹一樣，石雕發出「嘎嘎、碰碰、咚咚」的響聲，逐漸往旁傾斜。

「碰！轟轟轟碰碰碰碰碰磅磅磅磅……」

伴隨著一聲轟然巨響以及無數落石的響聲，空氣中漫起滾滾石塵，把視野染成一片灰白，待瀰漫的塵煙散去，只見大大小小的石塊散落一地，大理石底板被砸出一個大裂口，或長或短、或粗或細的裂縫像蜘蛛網一樣的繞著裂口擴散。

「哎呀哎呀～用這麼粗糙的手法攻擊小黑，你們是在找死嗎？」費德勒戲謔的笑聲傳來，「他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殺死的人呢！想殺了他的話，動作還要再加快一千倍呦！」

就因為覺得他們速度太慢，所以你就幫了一下手嗎？

我冷眼掃過插在地面的幾張撲克牌，撲克牌的位置正好我剛才落地的第一地點，要不是察覺到不對勁、又往旁邊閃了一下，我身上早就被刺出幾個洞了。

「呵呵，小黑的身手還是那麼快呢！真是讓人開心吶！」對上我的目光，費德勒依舊笑得歡快。

「五十萬。」我向他要價。

雖然沒有真的傷到，可是剛才也算是虛驚一場，要點精神賠償費也是合理。

「沒問題呦！」瘋子回得很爽快，金錢這種東西他向來不會放在心上，真是一個大方的好主顧！

「呦？沒想到你長得還不錯嘛！」刀疤男色咪咪的看著我，笑容猥瑣。

「我改變主意了，你就來當我的『寵物』吧！」他得意的咧嘴大笑，笑聲沙啞粗糙，讓人聽起來不太舒服。

「拒絕。」

雖然我們這一族是自體生殖，基本的審美觀還是有的，我對疤臉可沒興趣。

「那可由不得你！把他給我抓起來！」

一聲令下，半獸人再度朝我發動攻擊，巨斧不斷揮落，說實話，那動作還真是有夠慢，只用散步的速度就能閃開了，對方連我的一根頭髮也沒碰到。

「小心點！我要的是活人，不是屍體！」刀疤男提醒著。

「哎呀哎呀！怎麼就瞧上小黑呢？我長得可比他出色多了，真是沒眼光吶！」瘋子費德勒嘀咕幾句，幾個閃身之間，就把附近的半獸人給放倒了。

連這也要計較，難道你對疤臉有興趣？

我真是搞不懂這傢伙的審美觀，這種刀疤男有什麼好看的？

「小黑不高興了？」幾分鐘過後，瘋子又殺死了一批。

與其說不高興，還不如說是對你的眼光感到很詭異。

「札克比較好看。」我很誠懇的給了建議。

比起疤臉男，我倒覺得E-23小隊隊長的長相比較好。

「嗯哼？」費德勒舔了舔下唇，斜睨我一眼，灰紫色眼瞳朝我射來一道殺氣。

「……」

又對我放殺氣，我又沒說錯，那傢伙真的比刀疤男好看啊！我真是覺得我很無辜。

不過表世界有句話說「青菜蘿蔔各有所好」，也許這傢伙就是偏偏喜歡那類吧？

「小黑喜歡那傢伙？嗯？」最後的尾音往上微微飄起，音調聽起來就跟他的性格一樣扭曲。

「不。」我篤定的否決。

會拿札克來比喻，只是因為現場這些被打的像豬頭的人裡面，就他跟另外幾個人的臉看起來還正常，原本也想過要不要提名李維或克里夫，但是李維臉上總是戴著一副墨鏡，我沒見過他墨鏡摘下來的樣子，自然也不能莽撞的判定他的長相，而另一位克里夫……長得太女氣了，雖然這樣的人也很受歡迎，但我總覺得費德勒不會欣賞跟自己同類型的人，刪刪減減之下，也就剩下札克這個人選了。

但如果真要我選出一個有好感的人，我的人選絕對不是他。

「我喜歡蜜亞。」

是的，我很喜歡蜜亞，她來過黑心餐館幾次，每次都會幫忙我招呼店裡的客人，還會幫忙我做些雜務，這麼乖、這麼能幹而且又免費的助手，誰不喜歡？

之前也跟她合作過幾次，她真是很厲害啊！

不管是事前籌備或是後勤準備全弄的相當穩妥，執行任務時，她除了是火力強大的隊員外，還是優秀的治療師，一個人可以抵的上一支醫療團隊，相當強悍而且可靠。

最最重要的一點，她送我的烤布丁真是好吃！

我試做了好幾次，就是做不出她的那種風味，就算是跟著蜜亞一個口令、一個動作製作，也是做不出來，後來問了聯盟總部的廚師，他們也是同樣的情況。

明明沒有藏私，但蜜亞做出的烤布丁就是比別人特殊，別人完全無法仿冒。

這女孩果然是很神奇的人啊！

「嗯哼？你喜歡蜜亞？」

費德勒釋放出的殺氣更盛，聚集在他附近的半獸人也以相當快的速度倒下。

不愧是頂尖殺手啊！殺人手法俐落乾脆，撲克牌飛一圈就可以殺了三、四人，我這業餘的根本就比不上。

只不過……

你放殺氣就放殺氣，幹嘛要針對我呢？我又哪裡惹到你了？

除了瘋子以外，另一邊也射來一道熱騰騰、火辣辣的殺意，回頭一瞧，來源竟然是札克！

奇怪了，我跟這個瘋子聊天，你對我放殺氣做什麼？我真是很不解。

難道這傢伙希望我說我喜歡他？

嘖嘖！我可是奉公守法、誠實真摯的好公民，說謊這種事情我可不幹的！

「蜜亞是老子的靈魂伴侶！你少在那邊打鬼主意，不然老子滅了你！」札克怒沖沖的朝我吼著。

喔喔！原來是這樣。我差點忘了這件事。

靈魂伴侶就等於合法夫妻，而且還是由命運見證的，我當著丈夫的面說我喜歡他的妻子，也難怪他會對我放殺氣，如果換成我，我早就直接宰了對方了。

「我喜歡她的烤布丁。」我澄清的說道。

「哼！」

「嗯哼～」

場上響起了兩聲回應，前面的冷哼來自札克，後面來自瘋子，不過這兩人都把殺氣收斂了，只是……

怎麼又冒出兩道殺氣來？

我納悶的朝二樓望去，發現欄杆處站著電波雙子。

我什麼時候惹到他們了？

「蜜亞的烤布丁是我們的！」弟弟艾希高聲嚷著。

「沒你的份！」哥哥奧勒接口附和。

「……」

這什麼跟什麼啊？就為了烤布丁跟我放殺氣？雖然蜜亞的烤布丁真是一絕，聽說連總長老頭、克莉絲汀跟幾個聯盟高層也會跑去E-23小隊的辦公室偷拿， 可是也沒必要為了這個就放殺氣吧？

唉唉！現在的殺氣還真不值錢。

「你們不出手？」一邊閃躲落下的斧頭，我隨口問道。

雖然我已經接了這個任務，依照職業道德我必須完成它，但我跟費德勒在這邊殺的忙碌，他們卻站在旁邊看戲，這可真是……讓人很不爽啊！

就算我拿得錢比你們多，但這也是你們分內的工作啊！不能夠因為有外援就直接把事情丟過來，這樣很不道德啊！

「不是不出手，他們手上有人質，我們不能輕舉妄動。」李維調了調墨鏡，開口解釋。

所以你們就站在一旁看戲？這算什麼啊！

「先去救人。」我提醒著。

「如果可以我們早救了，還會站在這邊當雕像？」札克哼了我一聲，想必是剛才的餘氣未消。

「你們都沒想好救人計策？」我質疑的回問。

誰領隊的啊？這麼不負責任。

「領隊的趴下了。」札克以下巴指了指被打趴的熊族戰士。「也不知道他之前計畫了什麼，反正最後接到的命令就是站在這邊等。」

「……」這什麼鳥命令啊？

所以說，還是別讓熊族當隊長，這個種族的腦袋挺鈍挺蠢挺直的，每次行動就只有一套固定方法，沒有後續的備案。

「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們！」人質隊長自責的低頭。「我沒有當隊長的資格，我對不起你們！」

「說這什麼話？隊長根本沒有錯。」

「是啊！要不是隊長自願充當人質，警局早就被炸了！」

「隊長都是為了我們才會這樣……」

同樣被列為人質的隊員紛紛安撫，完全沒想到自己現在也是牽制別人的包袱。

看這樣子，這些人質不能殺，那只好……

我閃過幾斧頭後，迅速衝向人質們。

「擋下！別讓他把人救走了！」刀疤男以為我打算救人，緊張兮兮的大吼。

這傢伙不僅長相不怎麼樣，腦子也很空洞啊！

身為一名誠實可靠、奉公守法的好青年，實在不應該這麼唾棄一個腦子有洞、腦漿嚴重不足的可憐人，可是這傢伙真是很蠢啊！

雖然看守人質的人不多，但他們身上都還戴著腳鐐手銬，我就一個人，一次頂多救出兩個，哪有辦法把他們全救走啊？

俐落閃過幾個人之後，我起手一揮，然後……

「碰、碰碰、碰碰碰、碰碰……」

十幾聲重物落地的聲響過後，那些人質全都臉色發青、嘴角冒著泡沫跑下了。

「……」

看著這樣的情況，現場安靜了幾秒鐘。

「你殺了他們？」頸子繫著鈴鐺的克里夫，一臉愕然的叫嚷。

「是不是殺錯了啊？那些是我們這邊的人耶！他怎麼會殺了他們？」艾希楞楞的問。

「敵我不分。」奧勒回道。

你才敵我不分！我沒好氣的白了他們一眼。

想要不受對方威脅，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人質沒有效用，這還要我教嗎？聯盟的內部訓練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糟糕了？真該建議他們改進一下。

「他們只是昏迷了。」李維利用電子墨鏡掃描過後，向他的夥伴解釋著。

「那為什麼他們臉色發青、口吐白沫？」札克面露不解。

「如果只是暈倒為什麼會這樣？這些不都是中毒的現象嗎？」艾希附和的追問。

「這就要問老闆了。」李維三兩下就把話丟回給我。

「喔呵呵～我也很想知道呢！這是為什麼呢？小黑。」忙著殺人的費德勒，也不忘偷聽對話。

對上那些充滿好奇的目光，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了。

「副作用。」

我用的可不是毒藥，而是肉眼看不見的「毒菌」，這種東西本身都有這樣那樣的副作用，我也沒辦法控制。

「副作用呀？」費德勒「嗯哼哼」的笑了幾聲，好像很滿意我的回答，轉過頭，他殺人的動作又更迅速了，而且嘴裡還哼著歌呢！

「磅！」一個沒留神，我被半獸人的拳頭擊飛，撞上牆壁。

「半獸人！我不是說我要活的嗎？」刀疤男不捨的大吼：「你打這麼用力，要是將他打死了該怎麼辦？」

「吼喔喔喔喔！」

半獸人擊打著自己的胸口，發出意味不明的吼叫，然後朝我走來。

「哎呀哎呀～小黑怎麼被打中了呢？真是太大意了。」

「……」

要不是你又用撲克牌偷襲我，我會被打中？我惡狠狠的瞪他一眼。

撐起身體，我吐出一口鮮血，隨手抓出一條烏鋼製成的鎖鏈──別問我這是從哪邊抓出來的，這可是商業機密。

揮動鎖鏈，在半獸人再度攻擊的瞬間，我瞬間將對方牢牢綑住，在他掙扎之前，我往旁用力一甩，將半獸人甩向牆壁，在牆上撞出一個更大的凹洞。

雖然我是一名奉公守法、仁慈大方、有耐心、有愛心的好公民，可是天下沒有真正十全十美的人，所以我也有一個小缺點……

我這個人吶！很記仇，別人怎麼對付我，我就會怎麼對付回去。

半獸人被我這麼一甩一撞，整個人也暈了，別看半獸人身體壯碩、力量強大，其實他們虛得很，隨便揍了幾下就倒了。

隨手一扯，被我鑲在牆上的半獸人飛向了費德勒，那瘋子「喔呵呵」的笑了幾聲，一道殘影過後，那隻半獸人就被他肢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