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傢伙!可惡!說謊的臭大叔!』站在東伶拍攝現場的一角,季薰以傳音罵著魈。
隔天早上,魈的確來找她了……帶著東伶。
他將巴薩德對季薰的糾纏,以及加油添醋的說法跟東伶說了一遍,聽完那樣的遭遇,盛怒之下的東伶,命令季薰搬到他家中暫住,白天擔任他的助理,晚上跟著他回家,二十四小時滴水不漏的監控,讓她再也不能任意行動。
『都過這麼多天了,妳還在生氣啊?』魈語帶無奈的道。
『廢話!被騙了難道你不會生氣嗎?你這個可惡的大騙子!』
『我哪有騙妳?』魈無辜的回嘴,『我有接妳電話,就算妳現在用的是傳音,我也還是有回應妳。』
『我說的是另一件事情!』季薰爆出怒吼:『難道你的「改善的方法」,就是讓我跟著東伶工作?』
『沒錯!就是這樣!』魈回的篤定。『妳不是說不想整天想著他們的事情?既然這樣,那就專心工作賺錢啊!只要忙碌起來,妳就沒時間去想他們的問題了,很不錯的點子吧?』
『錯!大錯特錯!』季薰快要氣到爆血管了,『L組織呢?艾蒙呢?你打算怎麼辦?』
『沒怎麼辦。』對方無所謂的回道:『他們愛怎麼搞就讓他們去搞,我可不想淌那渾水。』
『你有沒有搞錯?』季薰翻翻白眼,『他們的目標是你耶!幹嘛說得好像你是局外人,可以輕鬆的置身事外?』
『本來就可以,不理會就行了。』魈輕鬆的笑著。
『你──』
「發什麼呆?要準備移動了。」換裝完畢的東伶,打斷她與魈的對話。
「喔。」無奈地,季薰匆匆結束跟魈的傳音,幫忙提著東伶的物品離開。
「接下來是時裝雜誌的拍攝。」坐在車上,季薰翻開工作簿。
「嗯。」回應了聲,東伶發動車子,駕車前往目的地。
「你想喝飲料嗎?」季薰問著他,「我有買……」
「不用。」
「快中午了,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餓。」
「那水果……」
「不需要。」
「不吃東西怎麼可以,這樣對身體不好。」
「天氣熱,沒胃口。」
「喔。」
接下來的時間,車內一陣靜默,沉悶的氣氛讓季薰坐立難安。
真傷腦筋,都過這麼多天了,他還在生氣。望著窗外風景,季薰沮喪不已。
以往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她真心懺悔、道歉,東伶總是會笑嘻嘻地原諒她,可是這一次,道歉無效。
就算她每天都向他說一次「對不起」,真心希望能獲得他的原諒,東伶卻始終用淡漠態度回應,除了工作上的交談,兩人沒有其他交談。
「對不起。」低著頭,她再次開口,「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惹麻煩,而、而且那個人也不是壞人,我跟影子大叔練習操縱式神時,他以為我遇到麻煩跑來救我……」
「說過的話不用再說,我記性沒那麼糟。」東伶打斷她的話。
「既然你都知道,為什麼還在生氣?」季薰悶悶的嘟著嘴。「不,就算你要生氣也行,可是你至少也該跟我說你在氣什麼啊,什麼都不說,你要我怎麼反省?」
「妳真的不知道?」往她瞄了一眼,東伶語帶質問。
「要是知道我現在還會這麼苦惱嗎?」她無辜的回嘴。
這幾天她想破了頭,還是搞不懂為什麼這次東伶會異常的憤怒。
「妳不覺得妳太沒有防備心了嗎?」東伶口氣冷淡的說道,語氣中透著點無奈:「就算對方救了妳,也不代表那個人一定是好人,之前妳遇見艾蒙時,他不也是救了妳,結果呢?」
「對不起,我錯了。」她乖乖點頭認錯。
「知道錯就好。」
「咦?就、就這樣嗎?」季薰訝異的發問:「你生氣生了麼多天,就是因為這樣?」
「妳認為這是小事嗎?」東伶微怒的掃她一眼。
「呃,不、不是,對不起。」不想再惹火東伶,她慌張認錯,結束這場對話。
二十多分鐘後,他們抵達下一個工作場地,季薰這才從車內沉悶的氣氛中解放。
好像弄巧成拙,東伶更加生氣了……沮喪地站在角落處,季薰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季薰,好久不見。」東伶的徒弟之一,阿義笑嘻嘻的向她打招呼。
「喔,是你啊……」說話時,季薰深深嘆了一口氣。
「怎、怎麼了?這麼陰沉的臉還有氣氛。」阿義被她的模樣嚇了一跳。
「呵呵,也沒什麼。」她無力的乾笑。「誰叫我做了一些白痴蠢事,讓東伶生氣了。」
「是、是這樣啊?」阿義轉頭往東伶的方向望去,「應該還好吧?他看起來跟平常沒什麼兩樣。」
「是嗎?」她無力的回笑。
「不是嗎?他看起來很正常啊!」阿義納悶的抓抓頭髮。
「那是因為他就算再怎麼火大,他也不會將私人感情放在工作上。」季薰反駁道。
真不愧是專業的模特兒啊,剛才明明一臉冰冷,氣得好像要用眼神掐死我,可是現在一開始工作,他就馬上可以瞬間變臉,在鏡頭前「賣笑」……
「我覺得應該是妳多心了,說不定他根本沒生氣,妳看,他現在的笑容還比以前更燦爛、更開心。」
聽著對方的話,季薰抬頭朝東伶望去,正好跟對方四目相對。
「是啊,我錯了。」看到對方的眼神後,季薰宛如石化般僵住了,「他會將情緒帶到工作上,我看到他的眼神中帶有殺氣,這就是傳說中的『笑裡藏刀』嗎?我應該會被他用目光殺死吧?嗚啊,好恐怖……」
「喂,振作點。」阿義試圖安慰她,不過季薰一個字也沒聽進去,自故自的陷入沮喪裡。
無可奈何地,阿義只好讓她一個人靜一靜,轉身走向拍攝暫告一段落,正在喝水休息的東伶。
「那個……師父,季薰她好像怪怪的,你們吵架了嗎?」他尷尬的問。
「沒有。」雖然是斬釘截鐵的否定句,可是東伶發散出的寒氣卻明顯指出事實。
嗚哇!果然是殺人的氣勢。儘管只有一瞬間,阿義還是被這股寒氣嚇得動彈不了。
「東伶,接下來請換這套衣服。」造型師拎了一套服裝過來。
「好。」拿著衣服,東伶轉身往更衣室走去。
真是的,明明是個女孩家,個性卻這麼強勢,讓人無法放心。儘管表面佯裝平靜,東伶心裡卻是滿溢著不悅。
除了對季薰無視自身安危的態度感到生氣之外,他更氣無法保護她的自己。
真該死,如果不是工作太多,我也不會……東伶握緊拳頭,一想到魈那晚前來找他的情況,心口那股沈重的鬱悶再度加重。
「你來做什麼?」望著突然現身的不速之客,東伶皺起眉頭。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要我遠離季薰,她的安危有你保護,對吧?」嘴角掛著冷笑,緋紅的目光中透出輕蔑。
「你,真的有『保護』她嗎?」
「什麼?」
「沒什麼。」他聳肩笑笑,「只是覺得,佈下結界、監控行動的這種行為,真是『很輕鬆」啊!這就是你所謂的『保護』嗎?」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發覺對方話中透出諷刺,東伶瞬間變了臉色。
「你知道她今天的行蹤嗎?」
「當然知道!」東伶回的篤定,季薰出門前還跟他報備過行程。
「喔?所以你也知道……她被纏上,差一點脫不了身的事情?」反映著月光的紅眸,閃爍著挑釁。
「纏上?」
「咦?不知道嗎?原來身為『保護者』的你,以為完全掌控她行蹤的你,竟然也有不知道的事情?」魈揚起溫和無害的笑容,出口的話卻句句帶刺。「不對,這種事情也不能完全怪你,畢竟你的工作這麼忙碌,那有時間分心兼顧呢?」
語氣一轉,魈的聲音沉了下來。
「但是要是再這麼下去,誰知道會不會有突如其來的意外發生,你說對吧?」
「……發生什麼事?」東伶想知道狀況。
「想知道嗎?」微笑著,他往後退了幾步,「明天早上一起去找季薰吧!屆時我再告訴你。」
隔天,他聽完魈敘述的事發經過,雖然只是一場沒什麼大不了的小糾纏,但,魈的出面解危卻讓他感到十分鬱悶。
也因為這樣,這幾天他的情緒總是無法平復,心底一直繞著個心結。
又不是什麼大事,那種小麻煩她自己能夠應付,根本是你這傢伙多管閒事!他很想這麼回答魈,可是卻無法說出口。
就算是小狀況,也有可能惹出意想不到的麻煩啊,畢竟現在是那孩子的「大劫」時期……
「好,完成!辛苦你了。」拍完最後一組照片,攝影師笑嘻嘻的與他道別。
收拾好物品準備離開的他,卻發現季薰不見蹤影。
奇怪,她跑去哪裡了?困惑地,東伶詢問工作人員季薰的下落,卻沒人清楚她的去向。
不好的預感升起,讓東伶的背脊發寒。
『季薰,妳現在在哪裡?』他急忙使用傳音找人。
『我、我……哇啊!等、等一下!』
匆忙地,季薰中斷了聯繫,往後不管東伶怎麼叫喚,她都沒有回應。
難道出事了?東伶不安地衝出攝影棚,在建築物裡裡外外找尋著。
然而,不管他怎麼找尋,還是不見季薰的蹤影。
當他腦中一片混亂時,命子曾對他說過的話,在空白的思緒中響起。
如果這是她命定的遭遇,那我們也只能順應天命……
開什麼玩笑!東伶發怒的往牆壁槌了一拳。她都能幫我度過天劫了,為什麼我幫不了她?
就算要逆天而行,我也絕對……
「咦?你怎麼在這裡?拍攝已經結束了嗎?」季薰滿臉錯愕的出現在他面前。
見到她平安無事,東伶先是鬆了一口氣,而後內心的焦躁轉成憤怒。
「我不是叫妳不要亂跑嗎?妳跑到哪裡去了?」他氣沖沖的破口大罵。
「我、我去買……」季薰舉高手上的提袋,卻被東伶一把扯下,摔在到地上。
「妳在搞什麼鬼?不說一聲就跑去買東西,現在是妳逛街的時候嗎?」
「我、我只是、只是怕你餓了。」金屬色的瞳孔蒙上一層霧氣,淚水在她眼眶底打轉。
「你中午都沒吃,下午的行程又滿檔,等一下還要趕去參加時尚派對,空腹喝酒對胃不好。」
「……」聽到她是為了自己去張羅食物,又見到她委屈的紅了眼眶,東伶的情緒這才冷靜下來,懊悔隨之席捲而來。
「就算天氣熱沒胃口,也還是要吃點東西,我買了你最愛吃的燒賣,你很喜歡這家店的燒賣對吧?」
蹲下身,她逐一撿拾著地上的食物,幸好食物包裝完整,沒有沾上髒污。
「對不起。」東伶跪在地上,緊緊抱住了她。「我只是……很擔心妳,剛才妳突然結束對話,我還以為妳出事了。」
「你說那個啊?」她抹去眼淚,破啼為笑,「因為你突然傳音過來,口氣又很兇,我被你嚇了一跳,差點在樓梯上摔倒,所以才會……」
「答應我。」摸著她的頭髮,東伶嚴肅的道:「遇到麻煩的時候,一定要叫我,不要一個人逞強。」
「嗯。」季薰乖乖的點頭。
「走吧!到車上去吃。」東伶接過她手上的食物提袋。
坐在車上的兩人,又恢復以往的輕鬆氣氛,這讓季薰終於鬆了口氣。
「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打算理我了,你這幾天的表情真的好恐怖。」
聽她提起這件事,東伶的臉立刻又沉了下來。
呃,糟糕……見到他的神情,季薰暗叫不妙。
「這位小姐,妳到底知不知道現在自己的處境?」隱忍多日的東伶劈哩啪啦的開罵:「難道妳以為事件已經結束了?天下太平?如果這樣就算解決,我幹嘛要在妳的住處安上結界?為什麼要監控妳的行動?妳以為我吃飽閒著嗎?」
「對不起。」低著頭,她再次認錯。
「從以前妳就是這樣,只會莽撞行事,完全沒有考慮到後果,都已經叮嚀妳那麼多次了,妳還是將我的話當耳邊風,這算什麼?難道非要吃到苦頭才會懂得反省嗎?」
「我沒有。」
「沒有?那妳為什麼會跟魈說要去反擊L組織?妳以為妳很行、很厲害嗎?妳以為妳是電影裡頭的英雄,一個人就可以滅掉一個組織?」
「不是那樣的……」
「不是?那妳是怎樣?妳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
往後的車程,東伶就這麼一路罵著、念著,而季薰完全不敢回嘴,只希望這場地獄式的訓話不要持續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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