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璃音一邊打著呵欠,一邊替自己倒了一杯熱咖啡。

「昨晚的警鈴是怎麼回事?有人闖入訓練中心嗎?」她納悶的詢問齊藤至。

昨晚她跟桑塔斯大叔進行視訊通話,討論假期結束後的種種安排,在她忙完這一切準備休息時,整棟建築物突然傳出響亮的警鈴聲,把她嚇了一大跳,不少已經睡著的選手也都紛紛驚醒,跑到走廊上查看情況。

「那個啊?」齊藤至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只是……例行的小遊戲罷了!」

例行的小遊戲?璃音更加茫然了。

「說起來,明天妳就要離開了呢!真是捨不得吶……」齊藤至出手揉亂她的頭髮。

「不打算多待幾天嗎?」同桌用餐的黑部由起夫詢問著。

「剩下的假期我打算跟朋友聚聚。」璃音笑著回道。

「真是的,這樣我就少掉一個好用的助理了。」齊藤至故作無奈的搖頭。

「真過份!我只有助理的價值啊?」璃音不滿的嘟嘴抗議。

「呵呵,除了好用的助理之外,妳還是個很有趣的選手喔!」齊藤至笑著讚美道:「要不是妳已經有教練了,我真想把妳綁在身邊研究。」

「喂喂,你是教練,不是綁匪怪叔叔……」璃音朝他扮了個鬼臉。

「很奇怪嗎?這是我的真心話呢!妳跟妳的小男朋友,我都很感興趣呢!」齊藤至笑得更加燦爛了。

「不要作那種奇怪的發言。」吃完最後一口早餐,黑部由起夫放下叉子起身,「我明天早上應該可以收到你的分析報告,對吧?」

「呃、對。」齊藤至苦笑著。

在黑部由起夫離去後,他無奈地抓抓頭髮,回頭望向璃音。

「妳確定不多待幾天嗎?」

我很需要有人幫我做那些報告啊……

「不要。」看出他的意圖,璃音斷然拒絕。

 

※ ※ ※

 

「聽說了嗎?五號球場的鬼,要率領中學生跟三號球場的入江對決,進行隨機回合賽!」

「你也聽到這個消息了啊?」

「鬼在想什麼啊?那群中學生怎麼可能贏得過三號球場……」

「誰知道……」

佈告欄前,一群人對這件事情議論紛紛,而五號球場的休息室內,鬼十次郎也正在宣佈這件事情。

「隨機回合賽是團體戰,要選出七名選手,進行三場單打、兩場雙打,只要勝了五場,就能全體與三號球場的球員進行交換。」

鬼十次郎的語氣一頓,又道:「由我安排順序,應該沒異議吧?」

「可以。」手塚國光點頭答應。

「沒關係。」跡部景吾也是同意了。

其他人也紛紛表示沒有意見。

「我有個問題。」亞久津仁突兀的插話,「既然你身為將五號球場的守門人,負責攔阻後面球場的選手,不讓他們越過五號球場,現在為什麼又突然作出這種提議?」

對此,鬼十次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因為你們在我心中點燃了一團火。」

他原本也是像他們這樣,擁有旺盛的鬥志,但逐漸地,那份火苗熄滅了,他變得只想穩穩站在五號球場,沒有繼續向上爭鬥的打算。

現在這些中學生又讓他心底的火焰重新燃起,他很想看看,這群中學生能夠創造出什麼樣的未來!

團體戰的日期定在隔天早上,時間一到,沒有訓練任務的人都聚集在球場,等著觀看這場比賽。

 

※ ※ ※

 

「國光對上……大和祐大?」看著對戰表名單,璃音有些納悶的皺眉。

她總覺得大和祐大這名字有點熟悉,是錯覺嗎?

「他以前也是青學的喔!聽說還是網球部部長……」齊藤至帶笑的聲音從旁傳來。

「部長……啊!他就是交棒給國光的那位傳說中的部長!」璃音終於想起來了。「我還沒見過本人呢!」

她對大和祐大的認知,都是從手塚國光那裡聽來的,國光相當尊敬他。

「我去看看!」

璃音才想朝比賽場地走去,步伐才剛邁出,卻被齊藤至拎住了衣領。

「妳要去哪裡呢?小璃音~」

「去看比賽啊!」她回的理所當然。

這麼重要的比賽,她當然要到場觀看!

「參賽的人都是認識的朋友,我當然要去替他們加油啊!」

「妳的行李都整理好了?」齊藤至問道。

「嗯,整理好了。」

「那就到監控室吧!那裡可以看得更清楚。」齊藤至拉著她朝監控室的方向走去。

當兩人抵達監控室時,比賽也正要開始。

透過場邊的監看螢幕,大和祐大的臉部特顯出現在螢幕上。

他是一名染著褐髮、頭髮卷翹,腦後綁著馬尾,左眼下方有一道疤痕的青年。

「很久沒有像這樣跟你進行比賽了,果然讓人很緊張啊……」大和祐大舉著球拍,笑臉盈盈地說道。

「你長大了不少呢!手塚。」

「大和部長也是,別來無恙。」

手塚國光站在對面球場,拿著網球準備發球,面色如平日一般沉穩。

「來,笑一個……」大和祐大調侃著說道:「不過就算我這麼說,你肯定也是無動於衷的吧?」

「……」如他所說,手塚國光沒有理會他的話,起手發球。

「我怎麼覺得……大和前部長在調戲國光呢?」璃音撓了撓臉。

剛才那句話,就跟紈褲子弟調戲良家婦女時的慣用台詞,「妞,給爺笑一個」有異曲同工之妙。

15-0!」

手塚國光率先拿下一球。

「呼!果然跟以前交手時有著天壤之別呢!」就算失了一球,大和祐大依舊笑得雲淡風輕,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沒有理會,手塚國光接著發球,繼續這場比賽。

30-0!」

40-0!」

GAME 手塚 一局獲勝。」

「唔?這是大和前部長的真正實力嗎?」璃音摸著下巴,面露不解。

從手塚國光的敘述中,大和祐大給璃音的印象是一位相當厲害的選手,也是手塚國光認定的對手之一,但現在……

「喂喂,大和,你被後輩壓制住了啊!」場邊的草坪上,一名膚色黝黑,理著平頭的選手朝他喊道:「趕快給我打起精神來,你這個混蛋!」

「是……」大和祐大應了一聲,「哎呀呀,再這樣鬆懈下去,我很快就會被打敗啊……」

第二局換大和祐大發球。

「沒辦法了,只好使出殺手鐧了。」大和祐大笑道。

殺手鐧?

聽到對方要使出絕招,手塚國光立刻全神警戒,而璃音也期盼的湊到螢幕前,打算看個仔細。

在大和祐大發球後,手塚國光立刻給予回擊,但當對方再度打來一球,手塚國光卻揮拍落空了。

「咦?」

揮拍落空並不算罕見,真正讓人覺得奇怪的是,球的落點跟手塚國光的立足方向截然不同。

手塚國光站在球場左側,但球的落點卻是在右側,這種過失可不是他這種水準的選手會犯的錯誤啊!

15-0!」

「手塚竟然揮拍落空?」

「而且他跟球的距離還離得很遠……」

場邊圍觀的觀眾紛紛感到錯愕。

不只是群眾,就連手塚國光自己也是大為困惑。

到底是怎麼回事?剛才我明明已經掌握到球的路線……

「眼見為虛,映照在眼裡的一切,皆是因緣巧合的幻覺──究竟是幻境還是現實?」大和祐大面露微笑,「這招式叫作『夢中幻象(幻有夢現)』。」

「夢中幻象?」

「那個叫作大和的高中生到底做了什麼?」

憑著這個招式,大和祐大很快就追平比數,變成一比一平手。

「那個夢中幻象到底是什麼?」璃音好奇的問道。

從這個招式一出來,手塚國光的反擊就變得很奇怪,每每都往跟球落點相反地方方跑去,像是被某種幻覺誘騙了一樣。

「簡單說來,他是被『不存在的球』迷惑了。」黑部由起夫解說道。

「不存在的球?」

「手塚是一名相當有才華的選手,他可以從對手的動作與呼吸中,預測對方的球路與反擊的力道強度,在一般的情況下,這是一種相當優秀的天賦……」黑部由起夫頓了頓,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然而,這項優點在這場球賽中卻成了弱點。」

「你的意思是,大和前部長利用國光的這項優勢,故意誤導他?」璃音聽出了端倪。

「沒錯。」黑部由起夫點頭笑道:「他先做出誤導的動作,然後在擊球瞬間改變球路,手塚便會被先前的假象蒙蔽,沒注意到他的變化,而去追逐那顆根本就不存在的球。」

GAME 大和 二比一領先!」

比分一下子大逆轉,手塚國光陷入了困境。

「手塚,你追逐的球都是幻覺喔!」大和祐大對他說道:「而且,你所背負的支柱也是呢……」

「……」沒料到對方會這麼說,手塚國光眼底閃過一抹驚愕。

「手塚,你比別人更有責任感,認為自己應該支撐起全隊,你是這麼想的對吧?你也該要為自己而戰了。」大和祐大建議道。

「多謝您的建議,不過這是我們五號球場……不,這場比賽包含了我們所有中學生的信念,我不能輸。」

對於手塚國光的回答,大和祐大只是付之一笑,「你還是這麼執著於全隊的勝利啊……」

既然勸導無用,大和祐大也只好再度發球開賽。

為了勝利,手塚國光使出了「手塚幻象」應對,這是一種強硬施加球的旋轉力,讓對方所有回球都飛出場外的招式,對對手肘造成相當大的負擔。

「他又來了,為什麼每次一比賽就……」璃音不滿的皺眉,拳頭也不自覺地握緊。

好不容易才從漫長的復健中痊癒,難道他又想要弄傷自己嗎?

「手塚,不要勉強!要是你又弄傷手臂該怎麼辦?」場邊的跡部景吾朝他喊道。

只可惜,他的關心全被手塚國光無視。

憑藉「手塚幻象」這個招式,比賽的比數拉成了四比四平手。

看著倔強的他,大和祐大露出無奈苦笑。

「手塚,你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的事情嗎?」他緩聲說道:「那時,我正因為積累的傷痛備受煎熬……」

為了青學網球部,他拼著讓手臂受傷,也要取得勝利。

雖然嘴上說著「沒關係,別在意,這是我自己決定的事」,然而,面對艱苦的康復訓練,他有好幾次差點被壓力擊倒,萌生放棄網球的退意。

就在那時候,還是一年級新生的手塚國光出現了。

他找他比賽,並以六比零的全勝成績擊倒了他,成為青學的新一代支柱。

「多虧了你,我才能找回對網球的熱情,也熬過了辛苦的復健,所以……」

大和祐大捲起右手的衣袖,露出手肘處的猙獰傷疤,那是他手術開刀後留下的痕跡。

「我才會不希望手塚也步入我的後塵,變成像我這樣。」

「……」

看著那道長疤,手塚國光想起了過往的種種回憶。

拼著手肘疼痛也要比賽進行到底,痛苦而令人難忍的復健訓練,以及往後可能再也無法打球的恐慌,以及……

璃音因他無視身體狀況發怒,甚至提出退團一事,後來理解他之後的隱忍,還有哭泣時的表情……

心頭一悸,他突然很想看看璃音現在的表情。

然而,當他下意識地朝場外望去,卻沒見到璃音的身影時,他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在他得知自己的對手是大和部長時,特別找上齊藤教練,拜託他將璃音帶開,別讓她過來現場。

 

「為什麼要這麼做?」──齊藤教練問了他理由,臉上笑得高深莫測。

「要是不跟我說原因,我可是會跟小璃音告密的呦~~」

 

為什麼?

這個問題問得很好,而對方的笑臉更是讓他的拳頭發癢。

在對方的威脅下,他勉強找了個原因,但他也忘記自己說了什麼。

現在再回想起這個問題,他心底隱約有了答案。

也許是心虛,怕璃音對他生氣。

也許是不想讓她替自己擔心。

也許……

也許是不想看見她強忍著眼淚的模樣。

 

就在他思緒紛飛之際,大和祐大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你總是犧牲自己為團隊而戰,差不多該放自己自由了吧?」他露出鼓勵的微笑。

「我希望你能為自己而戰。」

「……」

為自己而戰嗎?

這句話像是一把斧頭,斬斷了他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負荷與枷鎖。

 

為自己而戰。

這真是一句相當動聽而且美好的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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