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步慢行

紅葉原本預定隔天就去女籃的社團觀看，但爺爺卻突然要她協助製作男籃社的社員資料，原本紅葉以為她只需要沿襲他們的格式，將數據填上即可，然而，當她拿到木暮給她的記錄本時，她愣住了。

那上頭的紀錄雖然寫得十分詳細，但卻記載的相當凌亂，沒有一個完整、清楚的格式，沒辦法，她只好重新擬定表格，將數據資訊全部重新謄寫一遍，還讓赤木與木暮等人將一些闕漏的部份補上。

這一拖延，就是幾天過去。

就在她即將完成資料的時候，女籃隊的隊長「小松胡桃」與副隊長「渡邊七海」跑來找她，邀請她加入籃球社。

小松胡桃是一個很愛笑的女生，有著圓圓的臉蛋、圓圓的眼睛，就連頭髮也是一左一右的紮成兩個圓髻，她說話的時候，可以看到兩顆大大的門牙，模樣跟松鼠很像。

而渡邊七海則是與她相反，神情嚴肅、目光銳利，不管是行走或是站立都是挺直了腰桿，就像是學習了劍道或古武術的那種女生，英姿煥發、姿態帥氣。

兩人都是三年級的學姐。

據說她們是聽到彩子的大力推薦，才知道一年級有一位厲害的籃球球員。

儘管彩子保留了紅葉打贏赤木剛憲這件事，但卻將她誇得相當傑出，說她是女版流川楓、籃球球技與赤木剛憲相等。

紅葉與兩位學姐的會面算是相談甚歡，儘管對話時間短暫，但她們都確定對方也跟自己一樣，熱愛籃球、喜愛運動。

人與人之間的結識，相當奇妙。

有些人就算相處了一輩子，卻依舊只是點頭之交，但有些人只是短暫交談，就跟對方成為交心的知己，紅葉與她們兩人便是如此。

當天，紅葉隨即遞交了入社申請書，並與她們約定隔天就加入社團的練習活動。

下午放學後，紅葉沒有向往常那樣，跑去男籃社閒逛，而是離開了學校，跑去運動用品店進行採購。

既然已經決定加入女籃社，那她自然就是要全力以赴，她這次帶的行李中，只裝了一雙球鞋與兩套球衣，球鞋與球衣都已經舊了，開始進行訓練後，肯定很快就耗損、不堪使用，需要重新添購。

除此之外，重力帶、護腕、護膝以及一些常備藥品也要購買。

大採購完畢後，紅葉背著背包、拎著兩大袋物品，走入街邊的一間簡餐店休息。

「又見面了，紅葉同學。」水戶洋平笑著朝她揮手。

除了他以外，櫻木以及櫻木軍團其他幾人也在店裡吃東西。

「櫻木怎麼會在這裡？今天不用練習嗎？」紅葉點了一份下午茶點心後，在水戶洋平身旁的空位坐下。

「什麼練習嘛！無聊的東西。」櫻木花道哼了一聲，不滿的低聲嘀咕。

「其實是因為……」水戶洋平向她說了緣由。

在籃球社待了一星期的櫻木花道，每天都只是進行單調的運球訓練，赤木剛憲完全不讓他上場打球，櫻木花道壓抑的不滿終於在昨天炸開，跟赤木剛憲大吵了一架，還說他以後再也不去練習了。

於是，今天他便出現在這裡了。

「我說……你真的是很欠揍，櫻木花道。」喝了口服務生送上來的拿鐵咖啡，紅葉語氣淡然的道。

「哼！妳懂什麼？」櫻木花道氣呼呼的反駁：「那隻大猩猩根本是故意要整我，所以才不讓我上場！他一定是怕我這個天才櫻木會搶走他的鋒頭！」

「你是白痴嗎？」紅葉挑眉望著他。

「妳說什麼！妳竟敢罵我？」櫻木花道站起身，一臉想要揍人的模樣。

「啊啊，櫻木，冷靜一點，不要亂來啊！」水戶洋平與其他人連忙制止。

「不用攔他。」紅葉冷下臉來，「你，到底還要這樣踐踏他人到什麼時候？櫻木花道。」

「……踐踏？」櫻木花道楞住了，「我哪有！明明就是那隻大猩猩……」

「請叫他赤木隊長！」紅葉厲聲喝道。

「……」紅葉爆發出的氣勢，瞬間壓過了櫻木花道。

「呃，紅、紅葉大姐，請不要生氣……」胖子高宮望緊張的嚥了口口水。

「我沒生氣，只是有點不爽。」紅葉又喝了一口咖啡。

不爽不就等於生氣嗎？櫻木軍團額冒黑線。

「櫻木，我問你。」紅葉放緩了語氣，盡量溫和的說道：「你從出生到現在，有沒有執著過一件事情？有沒有拼了命的想要完成一件事？」

「……」櫻木花道沉默了。

「沒有，對吧？」紅葉猜中了，「你應該聽晴子說過吧？赤木剛憲他從國中時就專注在球場上，一心一意，國中三年、高中又三年，你口中說的無聊訓練，他持續了六年，而你，不過一星期就厭煩了。」

寂靜的氛圍在櫻木等人之間籠罩，壓得他們胸口沉悶。

的確，從以前到現在，他們幾個一遇到麻煩就立刻放棄，也因為這樣，所以才會到現在都還是渾渾噩噩的過日子，唯一有持續下去的事情，大概就只有打架了。

「不管做什麼事情，都必須從基礎開始，就像蓋房子一樣，需要先把基礎打好了，才能往上蓋，不然這棟樓房很快就會倒塌，你不過就是彈性好一點，能夠跳得比別人高、能夠做出灌籃，就以為自己是天下無敵？像你這樣的水準，國外多得是！」

「……晴子說本大爺是天才。」櫻木細聲嘀咕，紅葉裝作沒聽見。

「就因為赤木剛憲對你嚴厲，你就覺得他看不起你？」紅葉攪拌著咖啡，唇邊揚起一抹極淡地輕笑。

「你們新生進行自我介紹時，你有沒有仔細聽別人的介紹詞？那些跟你同樣都是一年級的新生，他們在國中都是參加籃球社，都在那裡進行了三年的基礎訓練，而且，這群新生之中，只有兩個人有比賽經驗，能夠從隊上分到位置，其他人，他們練習了三年，卻依舊沒能出場比賽，就算是這樣，他們升上高中後，卻還是依舊選擇加入籃球社，因為他們喜歡籃球，他們熱愛籃球，沒能上場他們只會覺得是自己努力不夠，還需要多加磨練，跟他們比起來，你，還差得遠呢！」

「……」

「放棄了也好，像你這種沒有傢伙的傢伙，還是不要再待在籃球社給其他人找麻煩了。」

紅葉從背包裡取出一個厚厚的資料夾，抽出了其中一張，將它遞給櫻木花道。

「這、這是……」看著資料上寫著自己的名字與檔案，還有自己的照片，櫻木楞楞地接過手。

在基本檔案的下方，還有他的一些相關評語，他看到赤木給他的評語是：沒有基礎、個性十分亂來、不遵守規矩，但彈性與速度相當出色，具有相當好的資質。

「那隻大猩猩給你的評價很不錯嘛！」水戶洋平詫異的說道。

「是啊、是啊，你都跟他吵成這樣了，老頭子竟然還寫你的好話！」其他三人點頭附和。

「原來那隻大猩猩是好人，真是看不出來。」

「咳咳！」聽他們左一句大猩猩、右一句老頭子，紅葉瞪了他們一眼，櫻木軍團立刻尷尬地陪笑。

「這是我幫籃球社整理的社員檔案，既然你要退出了，你的那張就讓你留著做紀念吧！」紅葉將資料夾收回背包。

「……」看著檔案上的評語，櫻木花道陷入了沉思。

事實上，當他昨天走出籃球社時，赤木剛憲斥責他的那句話一直在他腦中迴響。──他罵他是個沒有毅力的傢伙。

也不曉得為什麼，他對這句話一直耿耿於懷，明明這樣的評語已經聽過無數次了啊！

從小時候到現在，身邊的人總是這麼說他，而他也總是一笑置之，為什麼現在卻是這麼在意呢？

啊！一定是因為我讓晴子失望了，所以才會這麼想吧？櫻木花道替自己找出了理由。

昨天他轉身離開時，剛好見到晴子就站在門口，一臉失望的看著他。

就在櫻木花道低頭發呆時，紅葉吃完了甜點，拿起紙巾抹了抹嘴，準備離開。

「呦！可愛的小姐，要不要跟我們去玩啊？」五名混混打扮的人來到桌旁，笑得一臉低級。

「喂！不要騷擾我們的同學，滾開！」水戶洋平開口制止。

對方並沒有理會水戶洋平，反而刻意挑釁著他們，還找他們到一處施工中的空地打架。

「紅葉，妳不應該跟過來的。」水戶洋平不贊同的看著她。

他們幾個知道自己的名聲不好，是老師與同學們眼中的不良少年，紅葉跟他們不同，要是她因為這樣被誤會了，那可就……

「沒關係、沒關係，我只是過來參觀的，不用理我。」紅葉朝他擺擺手，笑得一臉輕鬆。

「……參觀？」

「參觀我們打架？」

「妳真是個奇怪的傢伙。」水戶洋平笑了出來。

「彼此彼此。」紅葉嘻皮笑臉的回道。

就在雙方準備開打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櫻木花道突然開口了。

「洋平，那個……我臨時想到還有其他事情，可以先走一步嗎？」他有些尷尬的問，雙頰微微泛紅。

看著櫻木這模樣，水戶洋平知道，他肯定是想通了，想再回到籃球社。

「去吧！這些傢伙連讓我們暖身都不夠。」水戶洋平朝他揮手道別。

「喂，妳也跟我一起走，男人打架，妳在這邊很礙事。」櫻木花道硬拖著紅葉離開，無視了她的抗議。

當兩人回到體育館門口時，一直走在前頭的櫻木花道停下了腳步，面色有些尷尬的杵在門口。

「都到了這裡了，你在害羞什麼？」紅葉一腳將他踹了進去。

「櫻木！你回來了啊？」木暮公延喜出望外的看著他。

「太好了、太好了！」彩子開心跑到他身旁。「是紅葉去找櫻木回來的嗎？」

「不是，我只是剛好見到這傢伙站在門口。」紅葉否認了。

櫻木花道的回歸讓籃球社的人相當高興，而赤木剛憲也在彩子與木暮公延的勸說下，同意讓櫻木進行更進一階的基礎訓練。

兩人先前的摩擦，也就這麼揭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