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步慢行

「我是隊長赤木剛憲，現在你們就從自我介紹開始！」赤木剛憲對新生們說道。

「一年一班，石井太郎，身高一七二，體重六十五……」

「一年五班，鈴木健，身高一六五，體重六十六……」

「一年六班，石岡政，身高一百八十……」

在新生們逐一進行自我介紹時，紅葉也隨著他們的介紹，替他們拍下一張張的個人照，這些照片她打算日後交給赤木剛憲，讓他們製作社員的資料檔案。

「一年四班，桑田次郎，身高一六二，體重五十，國中時擔任前鋒，請多多指教！」

「在高中，你的位置大概是後衛，下一個。」赤木剛憲看著對方的資料回道。

「一年十班，流川楓，身高一百八十七公分，體重七十五公斤，畢業於富丘中學，我沒有特定位置。」

流川楓從國中開始就是籃球隊的正選球員，相當出名，屬於全面型的優質球員，任何一個位置都能打。

而其他人一聽到他的名字，也立刻竊竊私語起來。

「那小子一定能包辦所有位置。」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

「流川楓，你有什麼興趣嗎？」赤木剛憲想從他的興趣上，找出適合他的位置。

「興趣？」流川楓偏頭想了想，「大概就是睡覺吧！」

「噗哧！」櫻木花道噴笑了，「你們聽到了嗎？這傢伙的興趣是睡覺耶！這種男人最無聊了……」這句話他是刻意說給站在體育館外，趴在窗口邊觀看的晴子聽的。

「下一個！」赤木剛憲喊道。

「啊、是！到我了嗎？」櫻木花道立刻往前走了幾步，用相當宏亮的聲音說道：「櫻木花道，和光中學畢業，一百八十八公分，體重八十三，我的興趣是──」

「好了！」赤木剛憲打斷他的話，沒打算讓他繼續胡言亂語。

櫻木花道鬱悶了。

「真過份，怎麼不多問我一些，像是興趣、專長什麼的……」

一年級自我介紹完畢後，便輪到二年級出面介紹自己了。

二年級的成員不多，只有四個人，安田、臨崎與角田，以及一位正在住院的控球後衛。

「不好意思，我來遲了！」一名戴著淺紫色帽子，有著長捲髮、嘴唇豐厚的女生出現，她手上拎著兩大箱急救箱，看起來相當沉重。

「我是球隊的經理，彩子，二年級，請多多指教呦！」她聲音響亮、笑容爽朗的道。

她身上穿著粉紅色運動服以及運動機能性良好、彈性極佳的緊身五分褲，一看就知道是一名熱愛運動，個性活潑、外向的女孩。

「喂喂，我是在跟你們打招呼啊！你們怎麼連一句話都不回我呢？」她來到新生們面前，一個個逗弄著他們，她那熱情的招呼聲讓幾名純情少年紅了臉。

真是純真的孩子啊！紅葉一邊感嘆、一邊按下快門，捕捉了彩子的身影。

「喔！流川楓你也來了啊？」彩子笑著拍拍他的手臂，「我跟你一樣，都是富丘國中畢業的呦！咦？你是不是又長高了啊？」

「你好。」流川楓的神情依舊平靜，相當鎮定。

「啊！櫻木花道！」她緊接著注意到站在流川楓身旁的他。

「妳、妳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對方的熱情態度讓櫻木花道也害羞了。

「哈哈哈，你現在可是名人了呦！」彩子豪爽地拍著他的肩膀，「我看到了呦！你上一次的比賽，你真是很有意思吶！」

「咦？是妳！將櫻木花道摔出去的女生！妳怎麼也在這裡？」彩子緊接著注意到紅葉，上次紅葉的舉動也同樣讓她印象深刻。

赤木剛憲是一個相當嚴格的人，在籃球社進行社團活動時，其他人是不被允許進入體育館的，但是現在這個女孩卻進來了，而且赤木剛憲臉上也沒有出現不悅的表情，這可真是奇怪了。

「安西紅葉，安西教練的孫女，學姐叫我紅葉就行了。」

「妳就是紅葉？我聽說過妳！聽說妳會空中漫步跟灌籃呢！好厲害！」彩子一臉興奮的驚呼道：「赤木隊長很誇獎妳呢！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他這麼讚美一個人，之前就想看看妳了，沒想到現在竟然能在這裡遇見，真是太棒了！」

她親熱地拉住她的手。

「欸，妳可不可以再做一次？上次沒看到真是好可惜！我也好想看看空中漫步呢！拜託～」她雙手合十的請求。

「那個女生會空中漫步？真的假的？」一年級新生開始騷動起來。

「這傢伙也會打籃球？」櫻木花道訝異的叫著，他還以為她只是一個拿著相機到處拍照的怪傢伙呢！

「白痴。」流川楓冷冷的說道。

「死流川楓，你說誰笨蛋！」櫻木花道又怒了。

「哼。」

「紅葉，表演一下嘛！好不好？我真的很想看。」彩子不斷央求著。

「可是現在是新生的入社時間，不太適合……」

「沒關係，他們要先進行暖身運動，晚一點才會用到場地。來！照相機我幫妳拿著。」彩子接過她的相機，將照相機掛在自己的頸子上。

「……」紅葉苦笑了下，拿起一顆籃球朝球場內走去。

彩子的個性讓她想起了以前的一名隊員，她們同樣都是熱情、直率而又開朗的人，也因為這樣，紅葉對彩子有些強勢的態度並不討厭，甚至還有一些懷念。

將運球速度加快後，紅葉朝著球架衝去，在漂亮的空中漫步後，又使出一記灌籃。

「太棒了！真是太漂亮了！」彩子激動的拍手。

「就算已經看過一次，還是覺得相當令人震驚。」木暮公延推了推眼鏡笑道。

「是啊！」赤木剛憲同意的點頭。

同樣在旁觀看的一年級生，這時已經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了。

不，新生裡頭，有兩個人沒有呆住，一位是總是面無表情的流川楓，另一位則是籃球外行人櫻木花道。

「咦咦？剛才那是什麼？她怎麼可以從那麼遠的地方跳過去？」櫻木花道高聲叫嚷，「她身上該不會裝有鋼絲吧？拉線的人在哪裡？這真的是籃球嗎？是忍者的特技吧？」

「笨蛋。」流川楓鄙視了他一眼。

「死狐狸，你說誰是笨蛋！」

「誰應聲誰就是囉！」紅葉笑容滿面的朝他走了過去。

「死女人，妳說什麼？別以為妳是女人我就……」

「碰！」沒等他說完，紅葉就朝他的肚子揍出了一拳，讓他疼得彎身抱著肚子。

「嗚哇！那一定很痛！」蹲在外頭觀看的櫻木軍團四人組，齊齊變了臉色。

「剛才那招叫做空中漫步，飛人喬丹的絕技。」紅葉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說道：「既然加入了籃球社，你最好學習一下這方面的知識。」

「……哼。」

「好了！」赤木剛憲拍了兩下手，讓新生們回神，「在開始進行練習賽之前，我有幾句話要告訴大家，我們今年的目標是全國冠軍！以後的訓練會很辛苦，大家要有心理準備！明白了嗎？」

「明白！」

在練習賽開始之前，赤木剛憲先領著眾人在體育館內繞圈跑步、做暖身運動。

「好！開始了！」

「這次我也要來一記灌籃！」櫻木花道興沖沖的說道。

赤木剛憲一把拎住他的後領，將他交給彩子。

「這傢伙只是一個初學者，妳從基礎開始好好訓練他吧！」

「沒問題。」彩子將櫻木花道帶到角落，進行基本練習。

場上，流川楓與木暮公延一對一對上，流川楓俐落地越過木暮公延的防守，投籃得分。

「Nice！」紅葉「喀嚓、喀嚓」地拍下他的照片。

相較於流川楓在場上的活躍，櫻木花道就顯得滿臉的不情願。

他正在彩子的指導下，單腳跪在地上、挺直腰桿，進行最基本的運球動作。

唔，這些新生跟流川楓比起來，還差了一段距離……紅葉放下相機，專注地觀察著。

雖然名義上是觀看新生實力的練習賽，但她總覺得這根本是流川楓的表演秀。

有他在場上，其他人的表現全被他的風采掩蓋住了。

應該將他拉出來，讓其他人表現才是。

當然，紅葉只是想想而已，她沒打算干擾赤木剛憲他們的安排。

接下來，她將注意力轉移到其他新生身上，逐一審視他們的表現。

籃球社的練習一直持續到六點多，一年級新生還要負責收拾球場與籃球，又過了二十多分，所有人才逐一走出體育館大門。

「一顆球借我。」紅葉在新生們搬著的球籃中，取出了一顆球。

「赤木隊長，跟我打一場吧！」她笑盈盈地走向赤木剛憲，這也是她今天帶著運動服過來的原因。

此時，體育館內只剩下赤木、木暮與彩子，其他人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紅葉是刻意挑這個無人時段，向赤木提出邀約。

「咦咦？紅葉要跟赤木比賽？我要看、我要看！」彩子激動的叫嚷著。

「十球定勝負，誰先投進十球，誰就獲勝，如何？赤木隊長。」紅葉直視著他，黑眸閃閃發亮。

「好。」赤木剛憲點頭答應了。

就在這時， 原本已經離開的流川楓，又出現在門口，剛才紅葉向赤木提出要求時，他才剛走出門外，紅葉的邀戰讓他停下腳步，轉身走了回來。

眾人都以為，紅葉與赤木的比賽應該會很白熱化，又或者是雙方水準相差些許的比賽，木暮與彩子都理所當然的認為，赤木肯定是佔了優勢的那方，畢竟赤木可是神奈川縣的頂尖籃球員，而且兩人的體型又是差了這麼多。

然而，接下來的情況卻完全出乎他們的預料，場上的情勢根本是一面倒，而且還是赤木被壓倒！

只見紅葉一次次突破赤木的防守，一次又一次地投籃得分，赤木剛憲根本是處於被壓著打的劣勢，就像他與櫻木花道的那場比賽一樣，只是雙方角色互換了。

完美的假動作、出人意表的換手上籃、比赤木還要快的移動速度，她所表現出的球技全都令人驚艷不已。

儘管體型與赤木有一大段差距，但她用技巧完美的補足了這項弱點。

「碰！」

就在紅葉即將突破赤木的防禦，準備投入第十球時，她被赤木剛憲的防禦動作撞飛了。

她整個人往旁摔飛了數公尺遠，在地上撞出一聲巨響。

「啊！」觀眾們與赤木都愣住了。

「紅葉，妳沒事吧？」

「還好嗎？要不要緊？」

「不要過來！」紅葉喝止了彩子他們跑過來的動作，「比賽還沒結束，不准干擾比賽！」

「……」紅葉的這番態度，讓現場所有人都靜了下來。

她緩緩站起身，在比賽前事先盤起的長髮順著動作滑落，先前她用來固定頭髮的大髮夾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

「我說，赤木隊長，你這樣可是犯規的啊！」紅葉似笑非笑的望著他。

「抱歉，我一時沒注意，實在是很對不起。」赤木剛憲語氣誠懇的賠罪。

「沒關係，我之前玩街頭籃球時，遇過更凶狠的打法。」紅葉彎著眼睛笑了，「這最後一球……我就用街頭籃球的方式跟你打吧！」

運著球，她快速朝赤木剛憲直衝而去，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也打算將赤木剛憲撞倒時，紅葉突然跳了起來，一手護著球、一手往赤木剛憲的肩膀一撐，做了一個側身翻轉，在越過赤木剛憲後，她快速衝向球架，在籃框下起跳，身子宛如彩蝶般輕輕飛起。

她的右手托高了球，動作輕巧地放入球框內。這是一個姿態相當優雅、宛如圖畫一樣的帶球上籃。

「好、好美。」彩子輕聲讚嘆。

「這是我最喜歡的動作。」落地後，紅葉轉身朝眾人笑著。

比起像是要用力宣告、試圖撼動世界的灌籃，挑籃就像將珍視的寶物，輕輕放入盒中一樣。

雖然不引人注目、不像灌籃等技巧那麼華麗，但它的樸實、低調卻能在眾人都沒注意到時，將對手漸漸拉入地獄之中。

「十球了。」紅葉宣告著比賽結束，赤木剛憲完全沒得一分。

「……謝謝您的指導！」赤木剛憲朝她低頭行禮，儼然是後輩面對前輩的態度。

剛才紅葉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她卻很清楚的讓他察覺到，自己在防禦上的漏洞，以及一些不足之處。

「今天的事情是秘、密呦～」紅葉朝幾個人眨眼笑著。

赤木剛憲是隊長、同時也是隊上的精神支柱，若是他慘敗給一個女生的消息傳出，肯定會出現一些不好的評論，甚至動搖了人心。

一年級新生才剛加入，對籃球社的向心力還遠遠不夠，她可不希望害赤木失去他的威信。

「紅葉，妳想不想加入女子籃球隊？」彩子興奮的問道。

「學校有女子球隊嗎？」她反問。

「有啊！湘北的女子籃球隊很有名呢！」彩子笑道。

「那我怎麼沒看過她們來這裡練球？她們平常不進行訓練嗎？」紅葉困惑了。

據她所知，這間體育館除了平常給學生上課之外，其餘時間就是屬於男子籃球社的練習場地，算是籃球隊專用的地方。

「她們在新館那邊訓練，另一邊也有一個體育館，妳應該不知道吧？那邊是給三年級上體育課用的，一、二年級用的是這邊的舊館。」彩子解釋道。

「她們的水準好嗎？」紅葉偏頭詢問。

「女籃隊去年有拿到全國冠軍。」赤木剛憲回道。

「這樣啊……」紅葉有些心動了，「我會找時間過去看看，謝謝。」

當紅葉走到牆邊拿東西時，流川楓攔住了她。

「跟我打一場。」

「現在已經很晚了，改天吧！」紅葉婉拒了。

外頭都已經是一片漆黑，月亮、星星都出來了呢！

爺爺應該等我等很久了吧？

就在此時，安西教練那風格獨特的笑聲自門口傳來。

「呵～呵～呵～」

「爺爺，你忙完了啊？」紅葉將相機往頸子上一掛，笑嘻嘻地朝門口跑去。

「剛才看到了一場精彩的比賽，兩個人都很棒。」安西教練笑望了赤木剛憲一眼，後者恭敬地朝他彎身行禮。

「爺爺，我肚子餓了，我們快回家吧！」

挽著安西教練的手，紅葉向其他人打了聲招呼，隨即與爺爺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