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在被木屋埋住之前,他們幾個及時逃了出來。
少了空間與結界的限制,魈手上亮出一把長鐮刀,準備發動第二波攻擊。
沒有多作猶豫,亞瑟立刻上前迎戰,跟魈一對一的打了起來。
在武器的規模上,亞瑟的匕首遠遠不如魈的鐮刀,但雙手拿著匕首的他,卻完全沒有趨於劣勢,當他揮動匕首時,周圍的空氣像是被劃破一樣,發出細長尖銳響聲。
兩人的攻防十分激烈,所有動作全有如殘影,像是要將對方逼到無法喘息的地步。
季薰膽顫心驚的站在一旁,這場戰鬥不管是誰獲勝,對她來說都不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經過十多分鐘後,打得難分難捨的兩人,終於出現差距,雖然只有一點點,但魈的確是佔了上風。
「糟糕。」察覺到這一點,季薰打算上前幫忙。
然而,在她行動之前,蓋爾已經早一步出手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介入兩人,而後腳朝魈一踢,強大的腳勁將魈狠狠踢飛,身子直接撞上附近的一棵大樹,發出「碰」地一聲巨響,需要由兩人才能環抱的大樹,被他這麼一撞,樹身出現不小的振動,葉子像下雨般落下。
「咳、咳咳!」魈跌坐在地上,倚著樹幹,咳出了幾口血。
趁著他還無法進行反擊之際,蓋爾欺身上前,打算再給他一擊。
「不可以!」季薰衝上前,護在魈的前方制止。
「讓開。」蓋爾冷聲命令。
「不要!」她語氣強硬的拒絕,「再這樣打下去,還沒將那個人抓到,我們就已經因為自相殘殺,全數滅亡了!」
「他被敵人控制了。」蓋爾提醒著她。
「我知道,但是……」
季薰的話還沒說完,背後冷不防遭到攻擊,一記強大的力量將她給轟飛,狠狠摔在地面後,衝擊的後座力還讓她在地上滾了幾滾。
少了季薰的攔阻,魈與蓋爾再度打了起來。
「小薰,妳沒事吧?」亞瑟擔心的上前查看。
「有事。好痛……」季薰無力的趴在地上,背上冒出淡淡焦煙,全身又痛又麻,整個背部疼痛不已,像是被卡車重重輾過一樣。
「該死的豬頭魈。」她咬牙切齒的撐起身子,「我擋在前面保護你,你竟然用雷符炸我?恩將仇報的大爛人。」
「別生氣。」亞瑟回以苦笑,「他被控制了,沒辦法分辨敵我。」他替魈解釋著。
「我管他有沒有被控制。」這樣的說詞可不能取得她的原諒,「基本上,輕易被敵人操控,就是他不對!」
手一揮,一把巨大的靈刀出現在季薰手上,靈刀的規模正好呼應著她的怒氣。
「被操縱就是無辜的嗎?我非要打醒他不可!」她氣呼呼說道。
「小薰。」亞瑟拉住她,「畢竟妳是他的式神,還是將魈交給蓋爾處理就好。」
這種說法季薰可聽不進去,「當式神的,見到自己的主人神智不清,讓他清醒也是我的責任吧?」
「但是……」
亞瑟的話還沒說完,季薰就已經奔向混戰中的兩人,以長刀攔住魈的鐮刀,而後往他胸口放了一記雷符,回敬他先前的攻擊。
將魈撂倒之後,她在魈的身上施展禁錮,緊接著一連甩了他兩巴掌。
「豬頭大叔,快點給我醒來!」跨坐在魈的身上,她怒聲大吼。
「笨蛋。」見她這麼莽撞,亞瑟擔心的跑上前,一把將她拉開。「妳沒事吧?」
「啊?」季薰不明白他的詢問。
「我是說妳的身體。」亞瑟擔心的上下打量著她。
身為式神,只能對主人賣命效忠,要是做出攻擊主人的舉動,輕則遭受誓言懲戒,重則魂飛魄散。
「你在說什麼?我很好啊!」季薰不明白亞瑟的擔憂。
「可是妳是魈的式神……」察覺到季薰真的毫髮無傷,亞瑟茫然的一愣。「為什麼她一點事都沒有?若我記得沒錯,攻擊主人的式神應該會……」
「因為我不是普通的式神啊!」季薰回得乾脆,「再怎麼說我都是救了他的命的大恩人,他要是敢懲罰我,我肯定海扁他一頓!」
話雖然說得咬牙切齒,但季薰對於魈不會傷害她的這件事,也是信心滿滿。
「就算是那樣,他現在可是被人控制著,在這種神智不清的情況下,怎麼可能……」亞瑟才想反駁,但腦中突然竄過的念頭讓他止了口。
就算是在意識被操縱的情況下,他也是以季薰的安全為優先,不讓自己傷害到她……
這種事情,可能嗎?一想到背後所付出的堅強意志力,亞瑟暗暗心驚。
若今天的情況易主,被操縱的人是亞瑟自己,他也沒把握能夠辦到這一點,若魈真的能做到這種地步……
「亞瑟,你有沒有辦法讓他醒來?」季薰擔憂的開口詢問。
雖然魈現在被她以禁錮困住,但這種禁錮法術只能困得住一時,憑魈的能耐,一定可以很快就找到辦法掙脫,屆時要再重新制服他,恐怕有很大的難度。
「我試試。」亞瑟朝魈走去,目光炯炯的凝視著他。
光是這樣的注視,還在試圖掙扎的魈,就這麼硬生生定住了動作,無神的紅眸中倒映出亞瑟的面容。
確定魈暫時不會做出反抗後,亞瑟以低沉迷人的嗓音說出了一串古語,現場只有同為吸血鬼的蓋爾才知道,亞瑟所使用的是吸血鬼一族中,最古老且力量最強大的清醒術。
「那個……請問一下,亞瑟他在做什麼?」雖然知道現下這種時機不適合聊天,可是季薰還是禁不住好奇。
「解除催眠。」蓋爾冷漠回道。
廢話,我當然知道他在解除催眠。季薰無奈的翻翻白眼,從對方的態度看來,他根本就不打算跟自己好好說明。
不一會,魈茫然的雙眼逐漸清明,取回意識的同時,他困惑的往其他人臉上掃了眼,不用多作說明,他立刻明白自己的境況。
「抱歉,我疏忽了。」他乾脆的賠罪。
也就在確認魈脫離對方操控後,季薰解除了他身上的禁制。
「不是你的錯。」亞瑟朝他伸出手,將他從地上拉起。「催眠術本來就是難以預防的東西,就連我也沒有察覺到有人對我們施加催眠。」
「還好有亞瑟在,不然我可能要拿一把大槌子把你打醒了。」季薰嘴上說得不饒人,可心底著實替他鬆了口氣。
「亞瑟,你剛才對他做了什麼?」既然蓋爾不跟她說明,她當然就是直接找亞瑟問清楚。「我還以為你們只會催眠,原來也會解除催眠啊?」
「會製作毒藥,當然也要會製作解藥。」亞瑟輕笑道。
擁有傲人催眠能力的吸血鬼,自然對於與催眠術相剋的咒語有所研究。
「可是你用的是吸血族的古語對吧?」季薰無法理解的偏著頭,她就是對這一點不懂,「語言不通也可以解除嗎?」
聽到季薰認出亞瑟是以吸血鬼古語施法,蓋爾的眼神微微斂起,望著她的神情透出審視。
專注在向亞瑟發問的季薰,並沒有發覺蓋爾的異狀,反而是魈與亞瑟注意到這情況。
「當然可以。」亞瑟將季薰拉到自己身旁。
同時,亞瑟暗地裡對蓋爾投去一眼,不過就這麼不起眼的一記凝視,對方立刻察覺到他要傳達的意思。
不准輕舉妄動是嗎?蓋爾嘴角掠過一抹苦澀,而後立刻收攝心神,臉上再無其他情緒。
「儘管語言不通,但是『言咒』這種東西向來十分奇妙。所謂的語言只是它的傳達媒介,聽者能不能懂、可不可以理解話中涵義,其實並不會對施咒有多大影響。」
解說時,亞瑟拉著季薰走向已經傾倒的木屋,彎身隨手撿起幾塊木板充當座墊,他讓季薰坐在自己身旁。
「雖然眾生經歷著生老病死,生命一直在輪替消長,但,最初的靈魂本質卻是一直輪迴著,經過千萬年的演化,咒術早就已經刻印在眾生的靈魂記憶之中,不管有無意識,一旦接觸到咒術,那埋在靈魂深處的記憶就會在潛意識中復甦。」
雖然亞瑟說的很隱晦,但季薰確實聽懂了。
「除了言咒之外,其他東西也一樣對吧?」她像是頗有感觸般的低語,「宗教信仰、前世今生甚至是神明,那些其實都是深刻在靈魂中的咒……」
「……」意外聽到季薰這樣的發言,亞瑟詫異的睜大雙眼。
「呃,我在胡說什麼?」季薰略為尷尬的咧嘴一笑,「一定是沒睡好,腦袋才會想一些怪東西,這都是魈的錯!」她埋怨似的朝對方掃去一眼。
「是是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魈也有多作抗議,將她的指責全數攬下。「為了表達我的歉意,來吧!我的大腿讓妳當枕頭。」他拍拍自己的大腿。
「哼!」知道他又在跟自己開玩笑,季薰索性別過臉去。
「不要嗎?我這可是犧牲色相大出借耶!有多少女生想躺我的腳,我都不給她躺。」他自戀的吹噓著,「或者,胸口怎麼樣?還是想要靠在手臂上?要不然整個人躺在我身上也可以喔!」
「你不要吵,我想睡覺……」
季薰隨性地往木板上一躺,在魈的危機解除後,原先的疲憊感再度襲來。閉上眼睛,她放鬆了心神,準備再度入睡。
就在她半睡半醒之間,放空的意識突然捕捉到一股詭異的氣息。
「有東西!」幾乎是在察覺到的瞬間,她翻身躍起,動作比以往敏捷數倍。
這句話一出口,其他三人也立刻起身警戒,但他們等待了幾秒鐘,四周卻安靜無聲,沒有異常動靜。
「附近很正常。」蓋爾皺眉說道。
在季薰那句警告出口的同時,他立刻集中精神察探四周狀況,但卻沒有發現有妖異埋伏。
「小季,妳是不是太累,昏頭了?」魈同樣也沒察覺到任何動靜。
「不,真的有。」她十分篤定。
雖然只是一瞬間的接觸,可是她的確是探查到奇怪的靈力波動,隱晦地,若有似無,彷彿與這片山林融合在一起,但卻又不是自然靈氣,是一種帶點扭曲外力所引發的力量。
她不知道該怎麼跟亞瑟他們解釋,那種感覺只能意會無法言傳,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能探查到那物品。
物品?意識到這一個詞,糾纏在她心底的謎團突然散去。
「那個東西,魔法陣的核心在附近。」她開心的喊道。
「小薰,妳確定嗎?」亞瑟的眼中蒙上狐疑。
進入魔法陣之後,他就將意識散成網,搜索著附近任何一個可能是核心的物品,就連現在,他也沒有收起靈識,不可能季薰察覺到了,他卻毫無所獲。
「是真的,就在那個方向。」季薰指向山林的一邊,彼方天色剛好翻白,曙光乍現,金燦燦的光芒讓亞瑟與蓋爾同時別過臉去,不想直視那朝陽。
對他們兩位資深吸血鬼來說,陽光已經不是什麼威脅,但日出時的璀璨光芒還是一樣令他們厭惡。
「那個地方有點遠。」季薰往前邁步,打算領著他們前往。
然而,當她往前走了兩、三步後,一陣奇異的旋風突然刮起,強大的風速吹得眾人睜不開眼,風速很快轉強,瞬間就成了龍捲風。
在沒有旁物可以抓牢的情況下,季薰第一個被捲起,她不由得驚叫出聲。
「危險!」驚覺到情形不對,魈想出手拉住她,指尖才剛碰觸,對方卻早一步被強風捲走。
「薰!」緊盯著她被捲走的方向,魈想要衝過去援救,但下一波龍捲風卻突然襲來,將他與其他兩人拆散,各自捲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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