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水色的房間?看著眼熟的房間佈置,季薰立刻明白自己所在的位置。

她匆忙的衝出房間,想要找人前去救水色,卻冷不防地在門口與人相撞,兩人雙雙跌坐在地。

「痛死了!搞什麼啊?季薰妳……咦?」瞧著眼前的她,正義瞬間瞪大雙眼,結結巴巴的指著她。

「妳妳妳妳、妳怎麼變成這樣?什麼時候死的?怎麼沒有通知我?」

「那個不重要。」沒有理會正義的驚愕,季薰一把抓住他的手,「獠摩呢?我有急事要找他,他人呢?」

「獠、獠摩他……」正義的回應顯得有些欲言又止,雙眼也黯了下來。

「怎麼這麼吵?」

聽到騷動聲,湘玉從牆壁穿身而出,嬌小的身子發著淡淡的霧白色光輝。

「咦?妳是怎麼進來的?」湘玉困惑的瞧著季薰。

咖啡館周圍有她佈下的結界,任何人進出都需要經由她許可,不可能有人闖入了她還沒察覺。

「水色把我傳過來的,她遇到危險了。」季薰簡短地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獠摩呢?現在只有他能穿過水色的結界,能去幫她的人只有獠摩了。」

「在裡面。」湘玉往水色房內掃去一眼,「不過妳不用指望他,他已經昏睡兩天了,短時間內應該醒不過來。」

「昏睡?」

季薰順著她的目光望去,發現獠摩正躺在水色的床上,上身赤裸,頭部、頸部與胸口纏著層層紗布,傷勢似乎十分嚴重。

「他怎麼了?為什麼會傷得這麼重?」見到那樣的傷勢,季薰大感意外。

魔族的生命力向來頑強,傷口的癒合力也十分迅速,能讓獠摩重傷到昏睡兩天,傷害他的肯定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詳細情況我也不清楚。」湘玉同樣也是一頭霧水,「前幾天他突然一身血的跌進店裡,把我們大家都嚇到了,問水色原因,她又不肯跟我們說,只知道是跟仇家打了一場。」

「仇家?」季薰直覺聯想到奧蘭特。「這樣就麻煩了。」

「水色跟那個惡魔在哪裡?」正義追問道。

「就在我家附近。」

「我去幫她。」正義轉身要走,卻被湘玉一把攔住。

「你有把握破壞水色設的結界嗎?」湘玉瞧著他,「我可是事先告訴你,水色的結界就連我也不一定能闖入。」

「就算是這樣,也要試試看!」正義固執的說道:「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有危險,卻不去救人。」

「如果我們三人聯手,可能有機會破除結界。」季薰低頭沉思,「但是這會耗費很多時間,我怕在我們救人之前,水色就……」

「就算是那樣,也總比在這邊乾著急來的好。」正義皺眉回道。

「尚恩在嗎?」季薰找起咖啡館的另一人,「說不定他能在水色的結界裡開個空間,將我們傳進去。」

「對喔!說不定可以!」正義隨即拿出手機,「他剛下班回家,我這就打給他。」

「沒辦法。」

電話還沒撥通,尚恩就現身在他們面前。

「網路空間跟結界雖然都是虛無的構成,但是還是有不同的地方,我沒辦法闖入水色的結界,除非她有攜帶電子用品,我才能透過電子用品的連繫開門。」

「那該怎麼辦?」正義苦惱的皺眉。

「那種事情有什麼好煩的?不要管就好了啊!」紂邪的聲音從旁傳來,「她想怎麼做就怎麼做,管她那麼多做什麼?難道去救她,她會幫我們加薪嗎?」他嗤之以鼻的說道。

「紂邪,這跟加不加薪無關吧?再怎麼說她也是朋友。」骷髏人骸反駁著。

「錯了!本座跟那種傢伙才不是朋友!」紂邪完全不認同這種認定。

「我也不是。」正義同樣替自己澄清著,「我可是福德正神的候選人,就算我現在在這裡工作,我也不可能跟黑暗同流合污。」

「既然這樣,你剛才幹嘛急著要去救水色?」湘玉眼一掃,促狹的反問。

「那、那是因為我是福德正神的候選人!」正義一臉正經的回應,「聽到有妖孽在這城市橫行,我不能坐視不管。」

「哈!不過是一個不成氣候的候補,你以為你能對付那隻惡魔?」紂邪輕蔑的笑了,一頭橘金與紅色摻雜的頭髮隨著身體的晃動搖晃。

「總比你這個墮落到人間的聖獸好。」正義反唇相譏。

「哼哼,就算本座墮落到地獄,甚至只剩一隻手,本座也比你強!」

「你……」

「冷靜一點,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骸將話題拉回,憂心忡忡的道:「我們在這裡爭吵的時候,說不定水色她就被殺……」

「不可能!」紂邪與正義異口同聲的反駁。

「你以為那傢伙是誰?她如果只有那一點能耐,早就被本座吃了。」紂邪可不認為水色有那麼容易被打敗。

「水色再強,戰鬥上也沒有獠摩厲害吧?」骸還是感到不安,「就連獠摩都在對方手下受了重傷,水色她……」

「論戰鬥也許她處於劣勢。」正義接口回道:「但是你別忘了,她可是一個心機重、任性而且個性惡劣無比的人,那種人才沒那麼容易死!」

「你們兩個雖然口口聲聲說討厭水色,不過這樣聽起來,你們對她倒是十分信賴嘛!」季薰笑嘻嘻的說道。

「才不是!」兩人口徑一致的反駁。

「不用不好意思,崇拜水色就明白表現出來嘛!」湘玉輕笑著。

「誰喜歡她啊!本座可沒瞎了眼!」

「不要隨便造謠,要是被其他路過的神仙聽到,我的清白就毀了啊!」正義滿臉驚恐。

「這就是標準的口是心非。」尚恩接口揶揄道:「嘴裡說著討厭,心理卻不是這麼想。」

「這、這麼說來,我一直擔心水色,這表示我對她的能力不夠信任。」骸垮著臉檢討自己,「我真是糟糕,明明我非常崇拜水色老闆娘,結果竟然比不上你們兩位,我應該要向你們好好學習才是。」

「閉嘴!」兩人再度異口同聲。

「咦?你們不是都下班走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穿著廚師白袍的大廚安德拉,手上端著熱粥現身。

環顧眾人,安德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你們該不會是因為擔心獠摩的傷勢,所以才又折返?」

「才不是。」紂邪反駁的回道:「本座只是突然覺得肚子餓!」

「我是剛好想到有東西沒有拿,才又跑回來。」正義提出他的理由。

「對了,獠摩大人醒來了嗎?」骸擔心的追問。

「沒有。」湘玉搖頭回道。

「我看我還是將獠摩叫醒吧!現在只有他能救水色。」季薰打算走入房裡,卻發現獠摩已經撐著身體,站在門口。

「你……」

「幫我。」喘著氣,獠摩才想舉步上前,腳下卻不穩的一絆。

「小心。」季薰連忙上前扶助他。

「我要救……水色。」抓住季薰的手,獠摩央求道:「請幫我。」

「好。我該怎麼做?」季薰不假思索的點頭。

「借給我……妳的力量。」

沒等季薰回應,獠摩抓起她的手,以指尖在她的手腕上書寫咒語,當指甲劃過肌膚時,白細的手腕上出現像是被燒烙的痕跡,就像是在季薰手腕上進行文字烙印一般。

季薰的左右手都被寫了一段文字,而後獠摩開始吟詠咒語,嗓音極具磁性,好聽且迷人的語調,讓咒語聽來就像是唱著情歌。

在詠唱結束時,季薰手腕上的文字如同吸了血般的轉紅,當文字全部變成鮮紅色時,那些字樣脫離她的肌膚,飛繞至半空,字與字連接成一個圓圈,圍繞住兩人。

「請將手給我。」

獠摩讓季薰的雙手放在他的掌心上,隨著這個接觸的動作,季薰察覺到體內的力量逐漸流出,傳輸給獠摩。

獠摩蒼白的臉色逐漸有了生氣,雖然身上纏繞著紗布,但,季薰卻可以感覺到他的傷口正在快速痊癒。

原本獠摩只想要等傷處復原一半就收手,但,龐大且源源不絕的力量不斷湧入他體內,瞬間就將他的傷處治癒,同時讓他的魔力增強。

這是怎麼回事?獠摩驚愕的瞧著季薰。

在今天之前,獠摩很篤定他知道季薰有多少能耐,也知曉她的靈力程度,但,此時在他面前的季薰,就像是脫胎換骨,靈力一瞬間升了好幾個層級。

他很想問清楚季薰的蛻變經過,只不過現在不是攀談的時機。

「謝謝。」

「這樣就夠了嗎?」季薰不安地發問。

瞬間流失大量靈力讓她覺得有些疲憊,但,體能狀況卻不如她想像中的虛弱,她總覺得體內的力量,只是傾倒出部份,體內還儲蓄了大半。

「夠了。」獠摩將手貼在牆面,以指尖畫了幾畫後,牆上繪出一個魔法陣。

「這份恩情,我一定會回報。」他信誓旦旦的保證。

季薰回以燦爛地微笑,「回來之後請我吃飯吧!」

「我知道了。」堅毅剛強的臉上罕見地露出溫柔笑靨,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

「獠、獠摩大人,請讓我跟你一起去!」骸鼓起勇氣,毛遂自薦道:「雖然我不一定能幫上什麼忙,但、但是我真的很擔心水色老闆娘。」

「不,這是我跟她的事,跟你無關……」獠摩不想將外人牽扯進來。

「誰說跟我們無關?」紂邪可不這麼認為,「你們兩個,一個是老闆娘、一個是副老闆,要是你們兩個都掛了,本座找誰領薪水?」

如同挑釁般,他橫在魔法陣前,攔住獠摩的去路。

「你不信任魔族的品德?」獠摩皺了皺眉頭,對他輕蔑自己的行徑感到不悅。

「品德?」紂邪輕蔑的揚笑,「魔跟妖怪差不多,大家都是吃肉飲血、任性妄為的傢伙,要談條件就用自己的方式談,少拿人類那套敷衍本座。要是你不讓本座隨行,本座就不放你通過。」

「我也一樣。」同樣地,正義也擋在獠摩面前,與紂邪並肩站著。「雖然我還沒正式上任,但是身為神明,我不可能任憑妖孽胡作非為。」

「我、我也是!」骸也跟著擠上前,「你們對我來說都是重要的家人,我不想失去你們任何一個,所、所以,請獠摩大人不要說那跟我無關!你跟老闆娘的事情,就是我的事!」

「你們……」獠摩露出複雜神情。

「去去去!全部都去!」湘玉推著獠摩催促,「去了之後幫我好好教訓那個混蛋,都是因為他,害我這兩天為了照顧傷患,完全沒睡好。」

「我沒有作戰能力,就不跟去礙事了。」安德拉大廚苦笑道:「我會煮一頓豐盛的宵夜等你們回來。」

「我也是。」尚恩跟著開口,「網路空間以外的區域,我的能力派不上用場,精神上支持你們,人就不跟去湊熱鬧了。」

「為了快點搭救水色,我只好允許你們跟隨,希望你們不會礙手礙腳。」穿過他們身邊,獠摩發動魔法陣,開啟了傳送通道口。

「那句話是本座的台詞。」紂邪高傲地回嘴:「等一下不准扯本座後腿,要不然本座就順便將你們給滅了。」

「呃,我、我會盡量閃遠一點。」骸不安地搓搓手,回以苦笑。

幾個人陸續進入通道,當他們全數離開後,通道口隨之關閉。

「你們全部都要平安回來啊……」望著魔法陣消失的虛空,湘玉喃喃自語道。

「放心,他們不會有事。」季薰信心十足的擔保。

「季薰,妳衣服上都是血,受傷了嗎?」尚恩打量著她。

「手掌被割到……咦?怎麼快好了?」攤開手,她卻發現原本深可見骨的傷口,現下已經痊癒的差不多了。

該不會是剛才獠摩順便幫我治療了吧?她納悶的猜想。

「沒事就好,省得我還要找藥箱幫妳包紮。」湘玉打了個呵欠,疲憊的搥搥肩頭。「放鬆下來後就覺得累了,沒事的話我……」

「咕嚕、咕嚕、咕嚕~~」突兀地,季薰的肚子傳出一陣飢餓聲響。

「呃,哈哈,我好久沒吃東西了。」她尷尬的抓抓頭髮,待在巴黎的那段時間,她幾乎都是餓肚子的狀態。

「這碗粥給妳。」安德拉將原本要給獠摩吃的粥品遞給她。

「謝啦!」端著碗,季薰稀哩呼嚕的大口吃盡。

見她不到兩分鐘就將一碗粥吃完,尚恩打趣的拍手笑著。

「厲害、厲害!真是豪邁的吃相。」

「季薰,妳好歹是姑娘家,怎麼動作老是這麼粗魯?」湘玉皺眉數落著。

「大家都這麼熟了,不用刻意裝形象啦!」季薰抹了抹嘴,毫不在意的回道:「還有嗎?光吃一碗,實在沒辦法填飽肚子。」

「廚房還有很多,吃飽後要幫忙我整理廚房。」安德拉轉身朝廚房走去。

「沒問題!」季薰笑嘻嘻的跟上。

「她的狀態變了。」瞧著季薰的背影,尚恩若有所思的說道。

「是啊。」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事情,湘玉點頭回道:「靈力增強的狀態很不尋常。」

而在那股力量之中,湘玉隱隱察覺到一絲微妙的熟悉感。

到底是什麼?她陷入沉思,彷彿是一種遙遠的印象,遠古而飄渺的記憶。

在兩人陷入靜默時,尚恩的手機響了。

『我是魈,可以請你幫我調查一些事情嗎?』

『什麼事?』

『幫我調查特倫斯電腦裡的資料,我想知道他打算進行什麼實驗。』

『好。』

『……雖然這麼說有點奇怪,不過你的反應還真出乎我意料。』

『怎麼說?』

『太乾脆了。』魈對他爽快的回應感到疑惑,『我還以為至少要花十幾、二十分說服你,你才會答應。你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是說報酬嗎?要給我錢的話……一百萬如何?』尚恩漫不經心地說道。

『一百萬嗎?也對,這件事的確有那個價值。』魈乾脆的同意了。

『看來你也是一個出乎意料的人。』尚恩的嘴角揚起笑意。『我還以為你會要求免費。』

『我們這一行,有一句至理名言「不用錢的最貴」。』魈笑嘻嘻的道。

『與其擔心日後要歸還人情,不如金錢交易來的乾脆嗎?』尚恩理解他的想法,『這樣的確很符合你的作風。』

『那一切就拜託你了。』

結束通話,尚恩起手一揮,指尖放出一道光芒,直接衝向水色房裡得電腦螢幕,原本關機狀態的電腦,突然啟動,螢幕畫面發出了燦金色光芒,一閃一閃地,像霓虹燈一樣。

「這裡就交給妳了。」

「真過份,竟然叫嬌小柔弱的我守在這裡。」湘玉似笑非笑的埋怨。「要是有壞人衝進來,我可不一定能應付吶!」

「柔弱?」尚恩不以為然的揚笑,「若我的資訊沒有錯誤,妳可是這裡最強悍的存在。」

「沒禮貌,怎麼可以用『強悍』形容女生。」湘玉佯裝發怒的掃他一眼,「小心我以後不讓你進門。」

「對不起、對不起。」尚恩笑著賠罪,「我的意思是,妳做的結界那麼堅固又厲害,怎麼可能有人闖的進來?」

「這麼說還差不多。」湘玉滿意的點頭,「你走吧!快去快回,要不然等他們回來,宵夜就會被他們吃光了。」她朝他擺擺手,催促著動身。

「瞭解。」尚恩邁步走向電腦,消失在金色光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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