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我不喜歡喝黑咖……」尚漓面露難色,他向來討厭苦的東西。
「喝一口試試。」夏契爾不容他拒絕,臉上的笑容極度燦爛。
「呃。」見到這種微笑,尚漓的神情僵了僵,「可是我剛才就已經喝過……」他自己泡的難喝黑咖啡。
「我手酸了。」夏契爾不肯收回杯子,也沒打算將杯子放下。
「……」無奈地,尚漓將杯子接過手。
真是的,我剛才就喝過了啊,黑咖啡難喝的要命,幹嘛硬要我喝啊?尚漓不滿的在心底埋怨,他可不認為同樣的材料下,不同人泡出的咖啡會有不同的味道。
然而,在他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後,對黑咖啡瞬間改觀。
「好……好奇怪。」瞪著杯裡的液體,尚漓一頭霧水。
並不是說他喝了這一口之後就立刻愛上黑咖啡,而是……
「為什麼你泡出來的咖啡,跟我泡的味道會差這麼多?你有加什麼東西進去嗎?」
「這只是沖泡的水溫跟咖啡份量拿捏不同而已。」夏契爾瞧了他一眼,「你剛才份量加太多,沖泡的水溫又不夠高,咖啡的香味跟口感全部都沒有發散出來。」
「不過是喝個咖啡,這麼講究做什麼?」尚漓抓抓頭髮,無奈的嘟嘴。
「不管作什麼事情,細節很重要。」夏契爾強調著。「許多成功都是從細處逐漸堆疊而成。」
「聽到沒有?」伊恩從冰淇淋桶裡挖了一大碗冰,「這個就是組長跟菜鳥的差別!學著點啊,菜鳥。」
「我是代理組長。」夏契爾回到沙發上坐下,不曉得是不是心理作用,喝過咖啡的他,看起來比較有精神一些。
「還好嗎?我聽阿漓說你們最近很忙,既然這樣,怎麼還經常往這裡跑?」季薰提出她先前的困惑。
夏契爾往尚漓掃去一眼,後者尷尬的低下頭、迴避視線。
「他說的誇張了,最近只是人手不足,每個人的工作量相對增加而已。」夏契爾刻意將話說得雲淡風輕。
季薰並不相信這樣的說法,但,考量到那可能是死神殿的內部情形,不方便對外人說起,她自然也沒再繼續追問。
「對了,最近我總覺得好像有點奇怪,大家好像都跑得不見蹤影。」季薰想從他們口中探聽外界的事情。「我這陣子都被限制在家裡,外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呃……」張著口,尚漓為難的望向夏契爾。
「的確是發生事情了對吧?不說,是因為不能對我說?」察覺事有蹊蹺,季薰直視著夏契爾問道。
「……」面對質詢的目光,夏契爾沉默以對。
「不方便告訴我也沒關係,我再自己去問人好了。」季薰雲淡風輕地笑笑。
「薰,不告訴妳是為了妳好,反正妳跟這件事情又沒關係。」尚漓急忙的勸阻。
「跟我無關?所以是跟魈有關?」季薰敏感的察覺出端倪。
「呃……」尚漓愣住了。
果然是這樣……一提起魈,季薰自然聯想到前陣子發生的事情。
才想繼續發問,命子卻開門走了進來。
「命子!好久不見!」一見到她出現,尚漓立刻將話題轉移。
「這個時間不是準備開店的時候嗎?怎麼會突然回來?」季薰納悶著。
「這個。」命子將手上的書本往她面前一放。
「啊?妳拿這些書回來是……」季薰狐疑的翻閱。
近十本的書籍全都是老舊的中古書,書頁邊緣略略泛黃,書背是罕見地,以打洞及穿上棉線縫綁製成。
「反正妳在家閒著也是閒著,多看看書吧!」命子說出她的目的。
「咦?為什麼突然要我……」季薰詫異的瞪大眼。
「聽說妳連基本的布陣也不會?」命子似笑非笑的望著她。「我接到道長他們的電話時,可是被他們數落了好一會。」
「……我看書去。」心虛地,季薰抱著書回去自己房間。
在季薰上樓後,DA小組一行人也跟著道別離去。
「辛苦你們了。」送到門口,命子朝他們淺淺的笑著,「都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還要抽空過來保護她。」
「妳怎麼會知道?」尚漓詫異的脫口而出。
「菜鳥!」伊恩想制止,卻已經來不急了。
「緊張什麼?怕我跟她說?」拿出煙管,命子點煙抽著。「要說我早就說了,還會拖到現在?不過……你們確定守株待兔這種作為,能讓你們等到『那個人』?」
「我們並沒有打算利用季薰抓他。」知道瞞不過命子,夏契爾索性將事情全盤托出,「聽到L組織的首腦來這裡的訊息,各方的防禦機制立刻升為防備等級,為了預防這裡變成戰場,上司命令我們嚴加戒備,盡量斷絕會造成衝突的起因。」
而季薰便是導火線之一。
「老實說,我對這一點一直有個疑問。」尚漓插嘴道:「既然我們都知道對方是誰,也知道他長什麼模樣,為什麼不趁這個機會將他抓起來?」
「笨菜鳥,你以為事情有這麼簡單嗎?」伊恩往他的頭敲了一記。「要做就要全部滅掉,光抓個老大有什麼用?」
「擒賊先擒王啊!」揉著腦袋,尚漓不滿的回嘴。
「擒你個死人頭!再跟你說下去老娘真的會氣炸!」撇過頭,伊恩繼續吃她的冰淇淋。
「又怎麼了?我有說錯嗎?」他滿是不解。
「尚漓小弟弟,你應該有看過L組織的相關資料吧?」葛瑞笑嘻嘻的問。
「有。」
「好,那我請問一下,L組織的分布有哪些區域?」葛瑞開始出題詢問。
「全世界。」
「分支據點?」
「目前只知道各國家的大都市都有,詳細數量不清楚。」
「成員人數?」
「不清楚。」他搖頭。
「在這種只知道首領是誰,其他事情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你打算對他們的領袖出手?」手支著下巴,葛瑞面露微笑的詢問。
「只要將他抓起來,那個組織就會散了啊!」尚漓如此相信著。
「錯了,大錯特錯。」伊恩忍不住插嘴,「笨菜鳥,你腦袋裡是裝了什麼東西?怎麼會有這麼天真的想法?」
「要是我們真的抓了艾蒙,會造成兩種情況。」葛瑞伸出兩根手指,「一是L組織剩下的成員直接重選領導,繼續他們的活動。二就比較慘一點,他們對死神殿發動攻擊,救出他們的老大,順手將死神殿給滅了。」
「他們……有這麼厲害?」嚥了嚥口水,他從沒想過會有這種後果,「那這樣我們要怎麼消滅這個組織?」
「……」對於這個問題,他們只有沉默以對。
若L組織只是小規模的組織,那當然好辦,但,偏偏它的規模與牽扯層面如此之廣,對於世界的影響,已經到了牽一髮動全身的地步,他們現在只能勉強控制它的規模,至於其他……已經不敢妄想。
「怎麼了?你們為什麼都不說話?」尚漓滿是困惑。
「阿漓的腦袋這麼不好使,教導上應該很辛苦吧?」命子嘴角噙笑的說道。
「一些不太需要思考的東西,他學的很快。」夏契爾沒有否認。
「對啊!只要不要叫我看書,其實我學東西很快。」雖然話中帶貶,當事者卻沒有聽出端倪。「不過話題為什麼轉到我的學習上?剛才我是問『該怎麼消滅那個壞蛋組織』耶!」
「阿漓,你有沒有辦法,在不讓大樹死亡的狀況下,將它的樹根砍除?」
「啊?這哪有可能啊!樹根砍了樹就死了啊!」
「L組織,就是樹根。」命子以簡單的比喻,點出剷除L組織的後果。
「才不是!」尚漓斷然否決,「樹根還有供給大樹營養,它根本是樹瘤!」
見他說得如此氣憤,命子笑了出來,而其他人則是面露無奈。
「抱歉,我回去會好好教他。」拎著尚漓的後領,夏契爾抓著他離去。
「不要太心急。」命子的話自後頭追來,「一直這麼匆忙的追趕,你確定前方就有你要找的人嗎?」
聽到這番意有所指的發言,夏契爾停下腳步回頭。
「……妳知道什麼?」他神情嚴肅的問。
「我什麼都不知道。」命子聳肩笑笑,「不過古人有句話說,『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或許你可以當作參考。」
語氣一頓,命子又轉了話題。
「對了,從現在起小薰要用功唸書,你們以後不用過來陪她了。」
「不行。」夏契爾斷然拒絕。
「不行?」交疊著手臂,命子維持一貫的溫柔笑靨。「這裡是我家、我的地盤,似乎應該是我說了算吧?」
雖然語氣溫和,但,命子發散出的壓迫感卻極為驚人,讓夏契爾等人不由得往後退開。
房屋被層層疊疊的結界籠罩,由裡到外,粗略估計也有七、八層,壁面閃爍著各種彩光,看得出布陣者在上頭用盡巧思,宛如銅牆鐵壁般,嚴實地保護著屋裡的人。
他們不清楚命子的能力,但,光從結界的氣場強度評估,若他們真想硬闖,恐怕會是件十分吃力的難事。
「命子,我們只是想保護薰。」尚漓出面澄清道。
「你覺得這裡的結界不夠牢靠嗎?」她側開身子,目光飄向門裡,「要不要試試看,在沒有經過『允許』的情況下,擅入的後果?」
「這是上司給我們的任務。」夏契爾依舊執著。
「上司給的任務啊?我瞭解了。」彎眼笑笑,命子沒有多說什麼,直接轉身進屋。
「就這樣?」伊恩搞不懂命子為什麼話只說一半。
「你們會不會覺得……她最後的那個笑容,有點奇怪。」葛瑞總覺得事情不太尋常。
「回去了。」夏契爾並沒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但,當他們返回死神殿時,上頭來了新命令,要他們不用再去命子家裡巡視。
「菜鳥,命子她跟死神殿的高層很熟?」伊恩狐疑的詢問。
「沒有吧?我沒聽說過有這種事情啊!」尚漓壓根不這麼認為,「如果她真的認識高層,那當初我被抓來的時候,她應該會幫我吧?那樣的話,薰就不用跑來救我啦!」
「嗯……」雖然可以理解,但伊恩還是想不明白,「如果她不認識上頭那些人,命令怎麼會突然更改?」
「我也不知道。」尚漓聳聳肩頭,「也許是巧合?」
「靠!這什麼屁巧合?只有你這種菜鳥才會相信!」她沒好氣的罵。
「夠了。」夏契爾開口制止這項討論,「命令已經更改,我們要做的只是服從。」
「服從個屁!老娘才懶得理那些高官。」伊恩別過臉去。
「工作量可以減少,有什麼不好?」薇菈不以為然的回道:「比起當人家的保鑣,我們手頭上還有其他更重要的工作要忙。」
「真可惜。」葛瑞慵懶的伸伸懶腰,「以後我就少了摸魚睡覺的藉口了。」
「空出的時間,你們各自處理手上延宕的案子吧!」夏契爾吩咐道:「盡可能不要單獨行動,至少兩人一組,尤其是伊恩,妳很容易被干擾情緒,遇到挑撥絕對要儘速離開。」
「嘖!」被這麼直接點名,伊恩沒好氣的回瞪他一眼,「囉唆什麼?難道你怕我會打輸?」
「我相信妳的能力,但是……我不想再失去夥伴。」夏契爾的神色異常沈重。
見他這副模樣,伊恩皺了皺眉,「知道了、知道了,你是組長,你說了算!臉板成那樣做什麼?又不是欠你錢!葛瑞,走了!」
「咦?才剛回來又要出去?」他垮著臉嚷嚷,「至少讓我睡一會、休息一下吧?」
「囉唆!走啦!」抓著他的手臂,伊恩強勢地將他拖走。
「尚漓以後跟我一起行動。」夏契爾緊接著吩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