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步慢行

「璃音真是很了不起呢！小小年紀就這麼懂事。」彩菜疼惜地摸著她的頭，「一個人住在外面很辛苦吧？我聽說妳假日還有在打工？」

……連這個也說？部長什麼時候變這麼八卦了？璃音再度朝手塚國光的方向望去，後者繼續平靜的喝茶。

「我的父母他們有留足夠的生活費給我，讓我能安穩的升學到大學，不過我這個人靜不下來，所以就找了簡單的打工工作，順便提前接觸一下社會的情況，這樣也才能規劃以後到底該怎麼走嘛！」她笑著解釋道。

「胡鬧！」手塚國一板著臉斥責，「既然有足夠的生活費，那妳就該專心在課業上，妳現在才十三歲，應該是跟朋友開心玩鬧、用功唸書的時候！」

「手塚爺爺請放心，學校的課業我並沒有落下，平常的考試成績也不錯。」知道對方是在關心自己，璃音的心底有些感動。

「什麼手塚爺爺？這裡姓手塚的人這麼多，叫國一爺爺！」

「呃？」璃音困惑的眨眨眼，手塚爺爺跟國一爺爺不是差不多嗎？

她並不知道，手塚爺爺、國一爺爺雖然都是差不多的稱謂，但，親近度卻是截然不同。

剛才的那番談話，已經讓手塚國一將她視為自己的孫子看待了。

「呵呵，就聽爺爺的話，叫國一爺爺吧！」彩菜笑呵呵地道。

「好。」璃音回以燦爛地笑靨。

像這樣的家庭溫暖，她已經好久沒有享受過了。

「既然叫了我爺爺，那我也就將妳當成孫女看待，妳的打工，辭了吧！」手塚國一說道。

「……」璃音為難地沉默了。

雖然她可以表面上假裝答應，私底下依舊照常去唱片公司，但她實在不想說謊欺騙這個關心她的老人。

「國一爺爺，很抱歉，我……」

「璃音啊，妳現在還小，身體也正在發育，要是太過勞累，可是會有不好影響的啊……」彩菜柔聲勸著。

「彩菜阿姨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璃音回以微笑。

「妳、妳這孩子怎麼說不聽？」手塚國一嚴肅的瞪著她，「辭了打工的工作，有這麼困難嗎？」

「嗯，很困難喔！爺爺。」她點頭笑著，「因為那是我喜歡的工作嘛！而且那裡的人都對我很好，聽說國一爺爺是從警政署退休的，要離開喜歡的工作崗位，爺爺也是很捨不得吧？我現在就是跟爺爺一樣喔！」

「……哼！」老人家敗退，只能鬱悶的端起茶杯喝茶。

「妳怎麼跟我家小光一樣固執啊？」彩菜輕敲她的額頭，面露無奈。

「彩菜阿姨，妳不能這樣袒護部長啊！我哪能跟他比啊？妳不知道，昨天的那場比賽，一堆人要阻止他都阻止不了呢！」

「那妳呢？妳有阻止嗎？」彩菜笑問。

「沒有。」她坦白地搖頭，「就因為知道阻止不了，所以我只好跟他站同一陣線了。」

「呵呵～小光這孩子從小就是這樣，很有主見，也很固執。」彩菜笑盈盈地道。

「對了，部長他……」

「叫他國光吧！」彩菜打斷她的話，「叫部長實在是太過生疏了。」

「呃……」她是無所謂啦！畢竟他還是習慣以名字稱呼朋友，但是……

璃音猶豫地朝手塚國光望去一眼，這個人這麼重視規矩與紀錄，要是她這麼叫他，會不會被他放冷氣啊？

沒有理會璃音的注視，手塚國光仍然低頭喝著茶。

「彩菜阿姨，醫生的檢查報告出來了嗎？他的傷……」璃音問出她今天前來的主因。

「小光他啊……」

「媳婦，這件事情讓國光自己說吧！」手塚國一端著茶杯站起身，「我去書房，國光，好好將事情說清楚！」

「是。」

待手塚國一離開後，彩菜也跟著站起身。

「我該去做飯了，璃音也一起留下來吃晚餐吧！」

沒有給璃音婉拒的機會，彩菜逕自走向廚房。

兩位長輩離去後，客廳出現一陣短暫地寂靜。璃音並沒有催促手塚國光開口，就只是安靜地看著他，耐心地等待著。

「……需要開刀。」沉默幾分鐘後，手塚國光才開口說話了。

「嗯。」璃音點點頭，等待他的下一句話。

然而，手塚國光卻像是已經說完了一樣，又開始喝起茶來。

「部長。」璃音皺眉看他，「那杯茶……有那麼好喝嗎？從剛才進來喝到現在，還沒喝完？」

杯子的容量也不過250C.C.就算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喝，也早該喝完了吧？

「……」對方的動作僵了一下，而後放下杯子。

「部長，請不要逃避！」璃音嚴肅地看著他，「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手塚國光定定地看了她許久，「開刀後，可以恢復到對日常生活不受影響，但是……」

「不能繼續打球了？」璃音愕然。

怎麼會這樣？她記得手塚國光明明還有回到球場啊！

「國內針對運動傷害治療的醫院並沒有很完善。」

所以只能保證他的手臂可以進行日常活動。

「那就到國外去啊！」璃音激動的道：「世界那麼大、醫院那麼多，國外一定能找到適合的醫院。」

「啊。」手塚國光點頭。

他的主治醫生也是這樣告訴他。

「部長，我會去幫你問這方面的醫院。」璃音想起網球俱樂部的那些前輩，「等我問到以後，請你一定要去接受治療！」

「……」手塚國光沉默了。

「我知道你在擔心時間，擔心關東大賽、全國大賽。」璃音看出了他的心思，著急地握住他的右手，「青學沒問題的！你就放心的治療吧！趕不上關東大賽也不要緊，我們會在全國大賽等你，不管多久，一定會等，你一定能重新站上球場，一定可以重新拿起球拍！你一定可以！」

黑眸裡透著堅信與濃烈地期盼，手塚國光心底的那份猶豫似乎被打散了。

「好。」他點頭允諾。

「太好了，我這就打電話問……」璃音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

「齊藤大哥嗎？我是璃音，呃，不是，我不是要找你打球，我想問你，你知不知道國外哪裡有專門治療網球選手的醫院？嗯，是肩膀受傷，呃，不是我，是我朋友……咦？真的有嗎？嗯嗯！好，那我後天去跟你拿資料！謝謝、謝謝你！」

結束通話後，璃音激動地抓住手塚的右手。

「有醫院！國外有專門治療網球選手的醫院，在德國！聽說那裡有最完善的設備跟復健人員，很多網球選手受傷都是在那裡治療好的！齊藤大哥說要拿醫院的資料給我，過兩天就能拿到了！」

「啊。」感染了璃音興奮的情緒，手塚國光臉上也露出了微笑。

「咳咳！小光啊，離晚餐還有一段時間，你帶璃音去參觀房間吧！」彩菜的聲音自廚房傳出。

「參觀房間？」璃音納悶了，房間有什麼好參觀的？

她才想婉拒，但手塚國光卻已經站起身，無可奈何之下，她也只好跟上了。

手塚國光的房間在二樓，上樓梯的第一間房間就是了。

璃音以為，她頂多就是看到整理的很乾淨的房間，然而，當她走入手塚國光的房間時，卻被裡頭的佈置嚇了一跳。

不同款式的釣餌被掛在牆上當作室內裝飾品，旁邊有一個置物櫃，櫃子的門是透明的玻璃門，裡頭收納的釣竿和釣魚用具一目了然，物品陳列的很整齊、漂亮，宛如博物館的收藏品一樣。

另外，房間裡還有一個衣櫃與一個大書櫃，雖然沒看到衣櫃裡的情況，但璃音可以想像，裡頭的衣服與制服絕對是一絲不苟的整理疊放著。
書櫃上，大量的書籍整齊排列著，數量與種類相當的多，除了上課用的書籍與參考書、厚重的字典以外，還有英文小說、歷史小說、名人傳記、網球雜誌月刊、網球相關書籍、登山與露營相關書籍、世界名山介紹叢書，釣魚與木工相關書籍等等。
從這些書籍的類別看來，可以明顯得知手塚國光的興趣與嗜好。

另一邊的牆上掛著一張放大的風景照，那是一座覆著霜雪地尖錐型山峰與清澈地湖泊，與湖水同樣湛藍的天幕沒有一絲白雲，彷彿就只是為了映襯這山峰而存在。

看著那張照片，璃音突然有一種寧靜、祥和的感覺，彷彿心靈被洗滌了一樣。

「這是什麼山？」璃音好奇地問著。

「瑞士的馬特洪峰。」手塚國光答道。

他曾在小學四年級時，與父親爬過這座山，登上山峰後見到的景色，他至今仍難以忘懷。

「很漂亮。」璃音讚嘆道：「如果能去這裡一趟，一定很棒！」

「啊。」手塚國光認同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