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步慢行

第二章　心慌（3）

沒了韓非的不定時尋人，金渝在外頭玩得很愉快。

她乘著金龍鯉在各處遊歷，沿途採集了不少煉丹製器與繪符墨水的材料。

這旅程沒有明確的目的地與方向，全都是隨心所欲、任意而行，今天她想看海，那就朝海的方向前進，明天想要登上雪山看日出，那就轉往高山……

當然，她也沒有忘記準備要送給唐家人的年節禮品。

距離年節還有十天時，她回到了唐家。

「妳回來啦？」

一發現傳送陣有動靜，韓非立刻停下修煉跑來，笑容燦爛的迎接。

「妳去了哪裡？好不好玩？風景漂不漂亮？有遇到有趣的事情嗎？」他習慣性地拉住金渝的手，碧眸充滿好奇。

韓非一反常態的熱情讓金渝很不習慣，她摸著下巴，上上下下地打量他，懷疑眼前這個人不是韓非，而是其他人用了化身法變成的。

細查之後，沒讓她發現韓非是化身，而是讓她發現他身上的暗傷。

「怎麼回事？是誰傷了你？」她皺著眉頭，取出一顆丹藥讓他服用。

「沒、沒有……」吞下丹藥，韓非尷尬的別過頭去，目光閃躲。

「什麼沒有？沒有你怎麼會受傷？看著我說話。」金渝雙手捧著他的臉，逼他與自己對視。

「我、我……」

不知是因為兩人之間的距離過近，讓韓非覺得羞窘，又或者是金渝的追問讓他覺得難堪，他的臉很快就漲得通紅，紅潮從臉部擴散，沿著耳朵、脖子蔓延開來，整個人像隻煮熟的蝦子。

「我真的沒事，妳、妳不要管。」韓非掙扎開來，低著頭不與她對望。

「我怎麼能不管？」金渝皺眉說道：「我還以為唐家能保護你的安危，結果我才離開一段時間你就受了傷，你這樣要叫我怎麼放心？」

看到金渝眼底的真切關心，韓非心頭一緊，掙扎一番後，他抿了抿嘴，開口說道：「我、我只是練功出了差錯，受了一點內傷。」

也正因為這樣，他才不想讓金渝知道這件事，這實在太丟臉、太讓人難堪了！

「出差錯？為什麼？」金渝不解的追問：「之前擬定的修煉方案有錯嗎？」

那可是她與唐老爺子等人商量許久才敲定的計畫，應該不會出錯啊！

「不是，我只是、只是太急進，急著想要提升自己，所以才……」

了解情況後，金渝頓時鬆了口氣。

「你呀！」她以指尖輕點他的腦袋，「修煉這種事情要順其自然，不能急躁，你平常不是都很沉穩的嗎？怎麼一遇到修煉就把持不住了呢？」

果真是修煉狂人，心裡只有修煉啊……她暗暗感慨著。

「……我怕我追不上妳。」韓非低垂著頭，聲音輕細的低語。

「嗯？追我做什麼？」金渝無法理解。

在她看來，兩人的境界截然不同、差距太大，完全不存在競爭的可能性。

「我怕妳走了以後就不回來了。」韓非咬著下唇，眼底滿是不安，「我知道妳不會在這裡待很久，遲早要離開的，我想，要是我能夠在妳離開之前，修煉到仙人的階段，那我就能跟妳一起走……」

「……」聽著他的坦白，金渝心底百感交集，頓時不曉得該回應什麼。

韓非觀察著她的神色，見她沒有出現不悅或不以為然的神情，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他帶點不安與希冀地握住她的手，誠懇真摯地開口說道：「妳可以走慢一點，等我追上嗎？」

像是怕被金渝拒絕，韓非握著她的手勁加大，指尖微微發顫。

「我會很努力、很努力的修煉，我會盡我所能的追上妳的腳步，妳……等我好不好？」

碧綠色眼眸閃爍著盈盈波光，金渝看見深藏其中的自卑、不安、倔強與期盼。

「妳以前說過，一個人逛街很無聊、一個人吃飯很無聊、一個人旅行很寂寞。」韓非又抿了抿唇，吞嚥幾次口水，「等我成長，我就可以陪在妳身邊，跟妳一起游遍山川美景、看盡四季變換、覽遍人間百態……兩個人一起，就不會覺得孤單寂寞了。」

明明只是短短地幾段話，卻讓他覺得口乾舌燥，好像全身的水份都蒸發了一樣。

「妳，等等我好嗎？」

好不容易把話說完，韓非只覺得全身僵硬無比，只能不斷加重手上的力道，緊緊抓住金渝。

他總覺得，若他不用全身的力氣抓住她，不時時刻刻關注著她，很可能下一秒、下一瞬間，金渝就會從他眼前消失，跑到他永遠到達不了的地方。

對於韓非的請求，金渝沒有立刻作出回應，只是靜靜地、目光深邃的看著他。

見狀，韓非更加惶恐了。

「妳可能會覺得我自作多情、自大、自以為是。」儘管強自克制，他的聲音還是流露出惶恐，他甚至覺得體溫正在一點一滴的流失，如同他逐漸發冷的心。

「妳或許不需要我，可是、可是我是真心的，我……」

「好。」

「只要幾年、只要等……什麼？」

韓非愣住了，他剛才好像聽到金渝的回答，而且這個回答還不是否定的。

「妳、妳剛剛說……」他想要再聽一次那個答案。

「好。我說『好』。」金渝笑著點頭。

「妳說『好』，妳說了『好』，妳答應我了……真的答應我了！」

情勢突然出現逆轉，讓韓非的心神激盪，他一把抱住她，發紅的眼眶泛著水光。

「妳答應我了，答應了……」他不斷重複著這句話，欣喜如狂。

金渝拍拍他的背部安撫，順手回抱住他，這時她才發現，韓非長大不少，肩膀寬闊了、身體厚實了、身高也挑高了，雖然還是青澀的少年模樣，卻也不再瘦弱纖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