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塔森家族」在爆破業界的名聲相當響亮,不僅因為這個家族的事業是專門「搞破壞」的,也是因為他們把這種工作當作人生在享受。
只要在網路上隨便搜尋一下,便能找到他們摧毀各種建築物的輝煌紀錄。
兩千零七年年底,他們炸掉俄亥俄州一座長達三千一百八十二英呎的橋,成功締造炸毀「最長建築物」的紀錄。
相較於其他幾項分成數個階段進行的爆破工作,他們這次可是一次就將這座橋給搞定,要知道,分段進行跟一次完成,這其中的難度可不是「次數」這種概念可以理解的。
其中的精準測量、火藥藥量計算以及環境評估可是有相當高的難度!
古塔森家族其他著名的事蹟還有:
炸毀最大的建築物──一間佔地三百二十萬平方英呎的醫院。
炸毀最高的大樓──一棟高達五百零九英呎的百貨大樓。
爆破藝術展覽──以炸藥在各種物品上炸出美麗的灼燒圖案。
戰艦拆解──以巧妙的爆破手法將戰艦拆解成零件,而且不引起預料之外的爆炸。
不論是橋還是大樓,只要你想到的都能炸!──這是爆破家族經常掛在嘴上的名言。
除了搞破壞之外,古塔森家族也與演藝行業有合作,協助進行一些大規模的爆破場面。
種種事蹟記載在古塔森家族的家史上,為家族添了許多輝煌。
生於爆破家族的「皮茲」是家族的天才,他從八歲就開始接觸爆破,入行至今也有十五年的資歷,他那別人無法模仿的高超身手以及大膽創意,讓他被業界同仁稱為「爆破玩家」。
這一天,古塔森家族接到了一個大商場的爆破委託,這也不是什麼大事,相較於使用機械逐漸摧毀,使用炸藥一次炸毀顯得更符合經濟效益,這樣的委託單,每個月都會接到一兩件,只不過,這個商場的地點卻勾起了家族天才的注意。
「我要去!」
向來對這類「無趣」工作敬而遠之的皮茲,這次罕見的主動要求。
「你這小子又想做什麼了?」
兒子難得願意主動幫忙家族工作,巴爾不但沒有點頭答應,而是一臉戒備的盯著他。
也不能怪巴爾多心,他這個兒子從小就古靈精怪,惹出的禍事不少,有時候連自家家人也被整得頭疼不已,每次一看到他那雙閃閃發亮的灰藍色眼睛,他就覺得太陽穴隱隱抽痛。
「親愛的老爸~~你怎麼可以用那種防備的眼神看我呢?這樣我會很傷心的!」皮茲雙手捧著心口,一臉委屈哀怨的叫嚷。「看到你的白頭髮又多了不少,眼角的皺紋也多了幾條,身為最最孝順父母的我,怎麼忍心讓親愛的老爸衰老下去呢?就算老媽不在乎你的六塊腹肌變成啤酒肚,就算老媽不在乎你從一個年輕帥哥變成中年老頭,你也要為自己想想啊!要是你跟媽咪出門,結果人家把你們當成父女……」
他的眼神在巴爾身上來回打量著,毫無意外的引來對方瞪視。
「老爸乖~~對於兒子難得一見的孝心,你要大大方方、不彆扭、不害羞的接受,這樣才是當人家老爸的典範啊!」
他拍了拍巴爾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
「哼!」巴爾一把拍掉他的手,「要是我真的什麼都不問就同意,你這小子肯定給我惹一堆麻煩!」
「欸,我怎麼會……」
「少說廢話!」巴爾打斷他的話,「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要是不把你反常的原因說出來,老子就用鐵鍊把你鎖在家裡!」
「嘖!明知道鐵鍊根本鎖不住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呢?」皮茲搖頭晃腦的道。
「那我就把你丟到邁阿密讓你姑姑看管!」巴爾祭出殺手鐧,要說天底下還有誰會讓皮茲有所畏懼,也只剩下那位定居在邁阿密的姑姑了。
聞言,皮茲無奈的探了口氣,「老頭子啊,雖然說謹慎是好事,但是妳這根本就不是謹慎,是疑心疑鬼啊!這種心理現象通常是發生在做了虧心事或是對自己沒有自信的人身上,來來來,跟你親愛的兒子說說,你是不是背著老媽……嗯?」
他朝他擠眉弄眼,作出「我知道你肯定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的表情。
對於皮茲的調侃,巴爾只是默默的拿起電話準備撥打。
「其實也沒什麼。」皮茲妥協了,「我只是想去找戰神的夥伴。」
「他們住在那裡?」巴爾面露質疑。
他知道兒子在《狙擊手》遊戲混得風生水起,還有一個「瘋狂炸彈客」的外號,也知道他跟朋友組建了一個名為「戰神」的隊伍,聽說他們相當有名,前段時間,他們炸掉自己創建的總部,離開待了多年的《狙擊手》的事情,還引發了一陣爭議熱潮,連新聞媒體也有報導。
「如果只是想去探望他們,幹嘛一開始不說清楚,非要老子逼問?」巴爾還是有些質疑。
「因為很有趣啊!」皮茲嘻皮笑臉的回道:「每次看到老爸一臉『你別想捉弄我』的警戒表情,就覺得你實在是好可愛~~」
「……」巴爾額上逐漸冒出青筋,粗厚的手掌也握成了拳狀。
「死小子,你……」
皮茲哈哈一笑,往後跳開幾步,躲開巴爾揮來的拳頭。
「我去跟老媽討論小組名單,這個案子就交給我負責吧!」
丟下這句話,他一溜煙的跑出家門,朝住家後方的花園跑去。
因為好奇皮茲的那些夥伴,這趟的出行變成了家族旅行,也因為這個臨時決定,讓他們沒有住在委託者安排的住所,而是自己另外租了房子住,而這個變動也讓他們跟焰星成了鄰居……
「緣份啊!我跟你果然很有緣!這是不是中國人常說得『有緣千里來相會,千年修得共枕眠』呢?」皮茲一邊大口吃著巨無霸聖代,一邊笑得燦爛。
「不要亂湊句子。」坐在他對面的焰星,揉了揉額角,神情鬱悶的回道。
「欸?我應該沒有說錯吧?」皮茲撓了撓頭,紅棕色頭髮在夕陽光輝的照耀下,呈現近乎火焰的紅色。
「我們原本不在同一個國家,可是現在你跟我成了鄰居,還有啊,我跟你也一起睡過了,你可不能始亂終棄!」
皮茲慷慨激昂的揮舞著湯匙,試圖說服焰星接受他的觀點,完全沒注意到話裡頭的歧義,也沒理會周圍頻頻投來的關注目光。
「你的中文真的應該再去進修。」焰星微微捏緊杯子,用著近乎咬牙切齒的語氣道。
「可是我的中文老師說我學得很好,字正腔圓,成語也學得很不錯呢!」他不服氣的回道。
「你被騙了。」焰星毫不猶豫的吐槽。
「才沒有!我的中文真的很不錯!」皮茲鼓著臉頰,氣呼呼的反駁:「我知道很多成語,像是:『山無稜、天地合,才敢與君絕』、『我對你的景仰有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我還知道很多讚美人的話!」
皮茲故作姿態的咳了兩聲,清清喉嚨。
「你就像是天邊最亮的一顆星,指引我迷惘的靈魂,你就像皎潔的月亮,照亮我的心,你就像夏日的豔陽,耀眼奪目、燦爛無比,全身發散著萬丈金光……」
「痞子……」焰星以手摀著臉,這傢伙難道沒發現店裡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們?
「你俊美的外表有如出水芙蓉、美麗動人,姣好的身材更是婀娜多姿、秀色可餐,氣質冰清玉潔、溫潤如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國色天香、豔冠群芳!瞧!這溫柔迷人的笑容,勾魂的雙眼,性感水潤的嘴唇,誘人的……」
「夠了!閉嘴!」焰星捏緊了拳頭,惡狠狠的瞪著他。
他發誓,要是這傢伙再繼續這樣胡言亂語,他肯定、一定、必定會出手掐死他!
「不說就不說,那麼兇做什麼,要不是你誤會我,我也不會……」皮茲眨了眨晶亮的灰藍色眼眸,嘟著嘴,一臉委屈的縮在座位上,活像是被主人欺負的可憐小狗。
為什麼我要犧牲寶貴的休息時間,跟這個瘋子出來?焰星按著額頭,這是他進入這間餐館後,第七次這麼自問。
而造成他如此困擾、如此煩躁的罪魁禍首,此時像是完全沒有感受到他的不滿,依舊吃得歡快,聖代吃完緊接著草莓蛋糕,蛋糕吃完了又接著吃焦糖布丁,布丁吃完了又……
「你的胃到底是什麼做的?黑洞嗎?」焰星光是看他進食,就覺得肚子撐得厲害。
「嗯?」咬著湯匙,皮茲露出孩童般的純真神情,「我有去作過檢查,醫生說我只是胃容量大了一點,消化系統比常人好,也比較容易餓,所以我一天至少要吃五餐……」
「……」沒料到會得到這麼正常的回應,焰星錯愕的愣住。
然而,緊接著,皮茲又故作害羞的扭了扭腰,「哎呀~~你別這樣看我嘛!我這是天賦異禀啊!就算你想學,我也沒辦法教你,你就別強迫我了,勉強得到的東西絕對不會有好結果,而且這樣我也會很為難,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又是我的親親鄰居,不能答應你,我也覺得很難過……」
「……我就知道你這傢伙沒一刻正常。」焰星無奈的摀著臉,他都不知道該吐槽他哪句話才好。
好不容易等到皮茲吃完桌面上的點心,焰星以為自己的痛苦就要終結了,正打算起身走人時,皮茲卻又找來服務生,再度跟對方點了一堆點心。
「你還沒吃飽?」焰星無法置信的問,而一旁的服務生也是同樣表情。
現在是下午客人較少的時段,坐在這一區的顧客不到八桌,所以皮茲的大食量自然也被時時留心客人的服務員看在眼底。
「剛才是午餐,現在是下午茶啊!」皮茲回得理直氣壯。
「容我提醒你,我們是吃過午餐才出門的。」焰星挑眉說道。
今天中午,皮茲把他吵醒以後,拉著他到他們家用餐,他還趁他母親沒注意時,把他餐盤裡的胡蘿蔔跟青菜挑給他,又故作掩飾的為他添了幾圴魯牛肉,害他吃得肚子發脹。
「那個是開胃菜。」皮茲辯解道。
「……算了,你要吃就繼續吃吧!」焰星放棄了,反正都已經浪費兩小時了,也不差再多待一會。
就在第二批甜點送上桌時,用餐區又來了客人。
「歡迎光臨……啊!是莫德啊!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幾名服務員熱情的迎上前,並與他嘰嘰喳喳的聊了起來。
「吃過了嗎?」
「工作忙完了嗎?」
「你好像便瘦了呢!該不會又沒有好好吃飯吧?」
「要不要喝點飲料?」
「我、我有好好吃飯。」名叫莫德的青年似乎無法應付這樣的熱情,神情靦腆而窘迫,「請問里歐……」
「老闆在辦公室休息。」沒等他把話說完,服務員就笑著接下話,「你先坐一下,我請他過來。」
女領班拿出通訊器,低聲說了幾句。
「老闆要過來了,你先在這邊稍坐一下。」女領班領著他走向空桌,「這星期有推出季節限定的鮮草莓甜點,要不要嚐嚐?」
「不用了,謝謝,請給我一杯熱咖啡就好。」
「你有吃午餐嗎?空腹喝咖啡很傷胃呢!」女領班叮嚀著。
「有,我有吃三明治。」莫德乖乖的點頭。
「只吃三明治怎麼行!我讓他們再為你送一份餐點過來……」
「不,不用了,我不餓。」莫德連忙婉拒。
「可是……啊!老闆,你來的正好。」見到剛走進來的男子,女領班像是找到家長一樣的埋怨,「莫德又沒注意飲食搭配了,你瞧瞧,前段時間好不容易養胖了一些,現在又瘦下去了。」
說著,女領班還往莫德臉上輕掐一把,讓對方的臉上泛起紅暈。
「嘖嘖!這皮膚是怎麼保養得啊?怎麼這麼滑、這麼細緻?」女領班又多摸了兩把,趁機吃豆腐。
「咦咦?真的嗎?我也摸摸看。」
「我也要。」
其餘幾名服務生也趁機上下其手。
「那、那個……」莫德尷尬的閃躲,求救的目光投向里歐。
「咳!小姐們,形象。」里歐上前替他擋去狼爪,並警告似的瞪了員工們一眼。
被自家老闆這麼一瞪,服務員們訕笑著退開。
「既然你還不餓,那就喝碗熱湯,田園蔬菜湯如何?」里歐回頭勸道,笑容溫和。
「好。」莫德順從的點頭。
在服務員退下後,里歐領著他走到窗邊位置坐下,笑著與他閒聊,而原先被調戲的情緒緊繃的莫德,也在談話中逐漸放鬆下來。
「欸,你看他們……像不像阿戮跟小黑?」皮茲以眼神示意。
「嗯?我還以為你會說他們像兄弟或父子。」焰星又喝了一口咖啡。
「哪裡像啊?我家的老爸跟兄弟才不會那麼溫馨,要是有人欺負我,他們一定幫外人多踹我兩腳。」皮茲悻悻然的撇嘴。
「那個人哪裡像絕對殺戮?」焰星反問。
說店長跟黑戰士相像,這一點他認同,這兩人都有相似的溫和氣質,但那位靦腆的男子……他跟那個喜歡與人廝殺的戰鬥份子哪裡相像了?
「眼神啊!你沒注意到他的眼神嗎?跟阿戮的眼神很像,還有他們兩個互動的感覺……我也不會形容,就覺得跟那兩隻很像。」皮茲抓了抓頭髮。
「唔?」焰星又觀察了窗邊那兩人一會。「聽你這麼說,還真是有點相似。」
一樣的依賴對方,一樣的關照對方,一樣的體貼入微,一樣的……彷彿旁人無法介入的溫馨。
「你說,會不會真的是他們?」皮茲興奮的說道。
「不知道。」焰星漫不經心的回道。
是也好,不是也好,反正他們幾個總有一天會在現實中碰面,不急於這一刻。
「要不要問問看?」皮茲又問,目光仍定在對方身上。
「隨你。」
喝完最後一口咖啡,焰星站起身。
「我先走了。」
「欸?可是我還沒吃完。」
「那是你的事。」
「可是……」
「電影是五點半開始。」他看了下時間。
現在過去,時間還很充裕。
「什麼電影?」
「星際謎航。」
「咦咦!你買到票了?不是說首映場的票很難買嗎?」皮茲詫異的驚呼。
「客戶送的。」
「幾張?他送你幾張?」
「兩張。」
「另一張是給我的對吧?」皮茲從座位上跳起來,笑嘻嘻地勾上他的肩膀,「我就知道焰星最好了,來,親一個!」
「滾開。」
一把撥開他的手,焰星邁步朝門口走去。
「親愛的!等等我!」皮茲追了出去。
望著兩人吵吵鬧鬧的背影,里歐露出若有所思的微笑。
「怎麼了?」莫德好奇的問。
「只是覺得那兩人有點眼熟。」里歐笑道。
「嗯?」莫德自然也有注意到那兩人,「那個紅頭髮的很聒噪。」跟痞子殺手那個過動兒一樣!
「挺有趣的,不是嗎?」里歐彎著眼睛笑了。「等一下有空嗎?」
「嗯?」
「有人送我兩張電影首映票,星際科幻片,一個人看太無趣了,你能陪我去看嗎?」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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