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步慢行

數日後。

湘北高中的某處天台上。

「這傢伙是誰？」流川楓指著仙道彰的照片問道。

「仙道彰，陵南男籃的王牌，球技不錯。」紅葉隨口回道，此時她正低著頭，專注地整理著她在陵南拍攝的比賽照片。

自從流川楓要她幫他準備早、午餐後，中午到天台吃飯已經成了他們的慣例。

起初，紅葉並沒有將流川楓的話放在心上，但當流川楓隔天早上跑來他們班上，發現紅葉沒有幫他準備早餐時，他直接拎起了紅葉，將她拖到學生餐廳，讓她陪著他吃完早餐後，又抓著她「陪睡」──流川楓趴在餐廳桌上睡覺，紅葉坐在他的對面陪著。

流川楓就這麼一睡睡到中午，等他醒來時，兩人又接著吃午餐，然後他才放紅葉回去上課。

這一天，紅葉深刻地瞭解了流川楓的原則──言出必行，而且還會用奇怪的方式強迫別人執行！

為了自己的課堂出席率，她最後還是妥協了。

「他很厲害？」流川楓面無表情的問。

「我跟他一對一鬥牛，十五分，他能從我手上拿到兩球。」

先前她跟流川楓一對一鬥牛時，流川楓可沒從她手上拿下過分數。

「……」流川楓瞪著照片沉默了。

「喂喂，那照片是要給仙道的，你不要把照片折爛了！」紅葉將照片搶了回來。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照片。」

「這是他的照片啊！當然要給他一份。」

「為什麼拍他？」流川楓又問。

「那天他陪我逛他們的校園，他說想要拍照，當然就幫他拍囉！算是謝禮。而且他長得也不錯，很上相，拍起來很好看。」

紅葉對自己拍出的幾張照片很滿意。

要是仙道彰跟流川楓一樣有後援會的話，那些人肯定搶著買這些照片！

唔，要不要多洗幾組，這星期他們比賽時，帶去賣賣看呢？紅葉瞇著眼睛，開始盤算這件事情是否可行。

「妳在想什麼？」問話的聲音裡透著一絲危險。

「在想這些照片賣不賣的出去。」紅葉單手支著下巴回道：「如果是你的照片的話，你那些瘋狂的粉絲肯定會搶購一空，我聽學姐們說，仙道在他們學校也很受歡迎，不知道他有沒有後援會？」

「……」流川楓別過臉去，懶得搭理她。

「欸，如果要賣你的照片，你覺得定價多少比較合理？」

「……」沉默。

「彩子說你們男籃的經費很少，說不定可以賣照片貼補一下。」越說，紅葉越覺得可行。

「不要。」斷然拒絕。

「為什麼？反正你的那些粉絲每次都在那邊尖叫，干擾球隊練習，還對我們造成精神攻擊，算是讓她們付一點補償啊！」

「不要。」語氣堅定。

「她們那麼喜歡你，這也算是一種對粉絲的回饋啊！就像你會去收集那些籃球明星的海報一樣。」

「不要。」

「……算了。」

紅葉放棄，繼續低頭整理照片，而流川楓則是坐在陰影處，背靠著牆壁，靜靜地看著她。

兩人之間籠罩著靜默，卻不顯壓抑、不覺得尷尬無措，氣氛相當的寧靜與安祥。

專注於照片上的紅葉，並沒有察覺到流川楓的目光，她的唇角微勾，流淌著淡淡地笑意，黑眸熠熠生輝，時間宛如在她身邊凝滯了，看著照片影像的她，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中形成一抹風景。

而有幸觀看到這美好景色的人，就只有流川楓一人。

終於整理好照片的她，揉著發酸的後頸仰起頭，天空湛藍而清澈，白雲朵朵如棉絮，如此乾淨而寬廣的天空讓她瞇起眼睛，露出了愉悅的笑靨。

突然間，一雙帶有薄繭的大手貼上了她的臉頰，帶點強勢地將她的頭轉了過去。

震驚之餘，紅葉臉上的笑容還來不及收起，目光便對上了一雙墨色眼瞳。

「你……」紅葉茫然地望著他，完全不明白他這番舉動的意思。

「……」與紅葉對望了幾秒後，流川楓玩起她的臉頰來。

他略微加大力道，將她的臉頰往中間擠壓，而後又往兩旁輕輕拉開，紅葉的嘴唇就這麼被迫嘟起又拉平、嘟起又拉平。

「你玩夠了沒有？我的臉不是玩具！」紅葉氣呼呼地拉下他的手，連帶往他的頭上揍了一拳。

「很有趣。」他又想伸手摸她的臉，卻被紅葉一把拍掉。

「滾開！要玩去玩別人！」她不滿地白了他一眼。

「我只想玩妳。」對方很真誠的回道。

……來道雷把這個外星人劈回火星去吧！

「你的睡覺時間到了。」紅葉無力地朝他擺擺手。

流川楓聽話的靠回牆壁，閉上眼睛，紅葉也跟著坐到他身旁，準備小歇一會。

就在這時，流川楓突然張開眼睛，轉頭望向她。

「我會超越仙道，然後追上妳。」堅定的聲音透著宣示意味。

這是在跟我挑釁嗎？紅葉挑眉。「you still have much more to work on，boy～」

「……」流川楓皺眉，他聽不懂這句話。

「其實你現在的水準不錯，只不過……」比起我來說，還差得遠呢！「加油吧！」紅葉隨手拍拍他的肩膀，卻被對方一把握住。

「我一定會。」他目光炯炯地看著她，「一定會追上妳，絕對！」

見到他眼底的那份執著，紅葉知道，流川楓絕對會用數倍的努力，達到他今天的誓言。

「好，我拭目以待。」她朝他燦爛一笑，眼底光彩流動。

她也很想知道，流川楓能夠成長到哪一個地步。

「等我。」他又道。

……這種事情要怎麼等？難道要我不再繼續鍛鍊球技？紅葉皺眉。

見到紅葉沒有回答，流川楓的臉色沉了下來，握著她的手勁也加重了。

「喂喂，我的手……」紅葉想抽回手，但對方卻不給她這個機會。

「七年，就等我七年。」他加上了時間，神情認真的看著她。

莫名地，紅葉隱約察覺到，流川楓的神情似乎透著緊張與不安……

流川外星人會緊張？這怎麼可能！他可是出了名的沒神經跟遲鈍！我一定是挑照片挑到眼花了。紅葉立刻否決了這樣的想法。

「我現在是女籃的正選，你要我等你，是要我不繼續鍛鍊我的球技嗎？」紅葉向他確認著想法。

「妳可以繼續，但是要等我。」

言下之意是他會自己追上來？很好，有志氣！紅葉就是欣賞這樣的傲氣。

「好。」

「妳要在我身邊看著。」

「好。」

「還要拍照紀錄。」

「好。」

得到紅葉的諸多允諾，流川楓滿意地鬆開她的手，調整了下姿勢，平躺下來，將頭枕在紅葉蓋著外套的腿上。

「喂喂，你得寸進尺了喔！」紅葉戳了戳他的腦袋，對方卻無動於衷。

「哈囉～流川外星人……」她又戳了戳他的頭，對方依舊沉默。

唔，這頭髮的手感真好。紅葉的心思被流川楓的頭髮勾走了。

他的髮質比紅葉的還要硬，但卻很有彈性，摸起來的手感……很有趣？

紅葉突然對這樣的手感有些愛不釋手，摸著他頭髮的動作完全停不下來，一直到她睡著，她的手依舊放在流川楓頭上。

紅葉並不知道，在她入睡後，原以為已經睡著的流川楓卻睜開了眼睛，定定地看了她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