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曙光穿透晨霧,映入室內。
水泥地面跟冬季的霜雪一樣冰冷,陣陣寒氣透過衣料侵入體內。
坐在房間一角,全身傷痕累累的雷諾,並沒有閉眼休息,藍綠色雙眸盯著睡在對角的女人,俊帥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平穩的呼吸氣息細微地傳來,對方睡得很安穩,沒有絲毫顧慮或提防。
很大膽,也很愚蠢。
要是一個運氣不好,她很有可能死在他的手下,再也醒不來。
她該慶幸,現在的他沒有殺人的欲望。
習慣性地摸上胸前口袋找香煙,手上傳來的空蕩感卻讓他一愣,這才想起,他的上衣已經被剪成碎布。
不悅地挑了挑眉,伸起的手垂落,擱在冰涼的地板上。
儘管已經十分疲憊,但現在的他還不能睡,地板的寒氣正好可以讓他清醒。
思緒不斷翻轉,今天的這場綁架,看來已經籌備許久,從一開始的誘餌、各式各樣的意外插曲,接連的遇襲,昏迷,直到現在的受困。
現在想想,還真是環環相扣,一步步逼著他掉進陷阱。
不得不說,那個幕後籌備的人,夠聰明,對他的瞭解甚深。
知道他不會輕易被誘餌吸引,所以籌劃了種種狀況,規劃了各種方案在暗處引導,並且滲入他的組織,引發那些人的背叛。
很好,非常好。雷諾彎起嘴角,揚起冷笑。
或許他該感謝對方,經過這樣的行動,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垃圾,全都浮上檯面,他正好趁這時機來一次大清掃,除掉那些該死的叛徒。
藍綠色閃耀著光彩,濃郁的殺氣瞬間掠過他眼底,快得幾乎讓人無法察覺。
「唔……」
沉睡中的季薰,突然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呻吟,像是感受到冷意,她雙手環抱住自己,像蝦子一樣的縮起身體。
這女人睡得還真熟。挑了挑眉,雷諾將目光定在她身上。
他被抓來這裡時,心中已經有了底,推測出對方的意圖,但……
為什麼她會被抓來?而且還跟自己關在一起,有什麼特殊用意嗎?
不可能只是送來給自己當糧食的吧?
他不愛吃人肉,但必要的話,他也不排斥。
說實在的,當他見到季薰出現時,腦中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吃了她,一來可以果腹,二來可以迅速恢復體力,增加傷口的痊癒速度。
之所以遲遲沒有動手,是因為他不確定對方的來歷。
或許她也是誘餌之一,或許那些人在她身上下了藥,而後再丟她進來,若他一時大意,將這塊肉吃下,可能就中了他們的陷阱。
尤其,這個女人身上有奇怪的氣息,似人非人、似妖非妖。
還沒查清她的來歷之前,他可不想吃壞肚子。
於是,他決定等她醒來,觀察過她的情況之後再做打算。
很快的,她醒了。
她以緩慢的動作坐起身,黑眸透著茫然,似乎還沒搞清楚狀況。
雷諾可以發誓,在她呆坐的那段時間,他可以用不下十種的方式殺死她。
這麼呆又遲鈍的傢伙,實在構不成他的威脅──除非她表現出來的遲鈍,是要讓他鬆下防備。
呆坐了一段時間後,她才扶著牆壁緩緩起身,從起身的動作看來,她應該受了傷,那傷勢影響了她的行動。
只見她左右張望了下,注意到設置在房間角落的結界。
從她的反應看來,她似乎知道那結界的功能與用途。
研究過結界後,她才注意到雷諾的存在。
從她醒來,直到發現房內有人,她足足花了將近半小時。
這傢伙不是當殺手的料,警覺性太差。雷諾暗自下了這個評斷。
雙方視線一接觸,她眼中掠過訝異。
從她的表情看來,雷諾知道對方已經判斷出他的身份,她知道他是狼人。
他以為她會慌張不安,但她沒有。
非但沒有,甚至還毫不避諱地打量起他身上的傷勢。
這讓他起了厭惡,非常、非常的不高興!
刻意地放出殺氣,刻意以自身的強勢壓迫她。
他知道這舉動對她產生影響,她的臉色逐漸發白,額上出汗。
他以為她會跪地求饒,就像那些臣服在他腳下的人一樣。
然而,她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
她將驚慌掩去,收斂起不安與惶恐,開始跟他攀談,同時獻上了食物與醫藥……有點刻意為之的討好。
很有膽量。他向來欣賞有勇氣的人,所以他決定暫時饒她一命。
他讓她幫自己處理傷口,這是另一次的測試。
若她利用這次的近身機會,對他不利,他會立刻扭斷她的脖子。
她想替他麻醉,他拒絕了。
這決定似乎讓她很不以為然,不過她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朝他聳聳肩,又扁了扁嘴。
很孩子氣的動作。
雖然她說她的治療技術沒有醫生好,但就他的觀察,她處理傷口的手法很熟練,乾淨俐落、下手毫不遲疑,十分專業。
從種種跡象看來,她經歷過很多事,不像那些懂一點皮毛就以為了不起的笨蛋,她很聰明,懂得隱藏自己,不做多餘的事,讓她的敵人無法在第一時間得知她的底細。
這樣的一個女人,究竟是什麼來歷?
越想,雷諾對她越發感到好奇。
不過,他也不擔心查不出她的底細,目前他的傷勢未癒,暫時還要在這裡住上幾天,他不信套不出她的話來。
就算一時半刻查不出來,離開這裡之後,直接將她綁回組織,他有的是時間跟她慢慢耗……
念及此,雷諾唇邊露出一抹笑意。
季薰不知道他心裡的算計,但卻也感受到詭異的冷意,連連打了幾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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