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步慢行

「璃音，晚上就要進行電台訪問了，妳準備好了嗎？要不要再來練習一次？」南宮曜關心的問。

他原本想讓電台將要問的問題先傳過來，由他們篩選過後再進行訪問，但對方卻說他們也不清楚主持人想問什麼，無法提供問卷。

無可奈何之下，他們只好針對主持人可能會問的問題，跟璃音進行了幾次模擬練習。

「嗯，再練習一次好了。」

雖然對即將到來的採訪有了一些瞭解，心底也有了腹稿，但她還是想多做一些準備，盡量減少突發狀況發生。

池上徹三人輪流提問，除了基本問題之外，他們也想出了幾個比較冷門或尖銳的題目，一番練習下來，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三點半。

「好了，現在開始到晚上七點都是自由活動時間，妳就好好休息吧！」池上徹結束了問答訓練。

「好。」璃音笑著點頭。

「出去逛街，放鬆一下吧！」南宮曜提議道。

「嗯，我順便幫你們帶晚餐回來好了，你們要吃什麼？」

記下三人要吃的餐點後，璃音拎著背包往外走去。

她先到公司附近的蛋糕店買了一盒蛋糕禮盒，而後朝東京綜合醫院的方向走去。

「今天不曉得會不會又一堆人？」她喃喃嘀咕道。

先前聽到幸村精市住院的消息時，璃音曾經去探望過他三次，只不過這三次她都沒能當面跟幸村精市聊天。

第一次她到病房門口時，裡頭已經聚集了一堆立海大學生，不想打擾幸村精市跟同學們的交談，璃音將探病點心連同一張加油打氣的字條，請醫院的護士小姐轉交。

第二次拜訪，病房裡頭沒訪客、也沒病人，一問之下，她才知道幸村精市去進行全身檢查了，考慮到剛檢查完身體的他，應該會非常疲憊。

與第一次一樣，璃音留下了點心與字條便離開，沒有留下。

第三次則是與第一次一樣，又是一堆立海大的學生聚在病床邊，璃音也就依循第一次的情況處理，不過這一次，除了鼓勵字條與食物之外，她還送了一張剛從工廠拿回公司的單曲CD─「Hero（英雄）」。

站在病房門前，她先側耳傾聽了一會，確定裡頭安靜無聲後，這才輕輕的敲了幾下房門。

「請進。」幸村精市的聲音傳來。

當璃音推門而入時，幸村精市正站在窗戶邊，替盆栽澆水。

「好久不見，今天天氣不錯呦！」她笑臉盈盈的向對方打招呼。

「前幾次真是很抱歉，讓妳白跑一趟。」幸村精市歉然的笑道。

「無所謂，這種小事不用在意，反正公司就在這附，呃，這間蛋糕店的點心很好吃喔！」注意到自己說露嘴，璃音急忙改口。

「前幾次的點心也很美味，文太跟切原還為了點心，搶了起來呢！」幸村精市沒有往下追問，也跟著轉移了話題。

「哈哈，我也有買一些到學校，菊丸他們也是搶個不停。」璃音將點心禮盒放到床邊的矮桌上。

「店家這星期推出了當季限量點心，草莓慕司、哈密瓜鬆餅、草莓黑巧克力千層派、多層次綜合水果栗子蛋糕，我每一種都買了幾個，你想吃哪一種？」

「都可以。」幸村精市回以微笑。

「有沒有不能吃的東西？」璃音確認的詢問。

他現在可是病人，飲食上需要多加注意。

「沒有。」

「那吃綜合水果栗子蛋糕吧！」璃音小心翼翼地將蛋糕從盒中取出，放在店家附的紙盤子上。「這個看起來好好吃，店員說這是最熱賣的主推商品，跟我大力推薦呢！」

「那妳也一起嚐嚐吧！」幸村精市放下手上的水壺，轉身走到病床坐下。

「好啊！」

璃音也拿出一塊栗子蛋糕，一臉滿足的品嚐著。

為了不讓氣氛太過尷尬，璃音一邊吃蛋糕、一邊找話題與對方攀談。

然而，她跟幸村精市也只不過見過兩次面，相處時間不多，能聊的話題自然也很少。

聊完了喜好、興趣與功課後，話題暫時中斷，房間內陷入靜默。

「上次妳送的CD，我很喜歡，謝謝。」幸村精市開口說道。

「你平常都聽什麼樣的歌曲？喜歡的曲風是？」璃音反問。

「最喜歡的是布拉姆斯『第四號交響曲』。」

「……」璃音額冒黑線的沉默了。

她不懂古典樂，也沒有那種聆聽藝術的細胞，但電台的大哥曾經跟她提起過這首名曲，她還記得電台大哥當時的評語。

他說：「這作品最迷人的地方是它那融合了悲痛、沉思與憂鬱的風格，旋律沉重、有力，第四樂章三十二次的變奏道盡了人生的峰迴路轉，最後的弦樂與管樂激昂的齊奏中，在聽眾心底留下了濃烈的惆悵。」

「你……還是聽一些活潑點的歌曲吧！小狗圓舞曲你覺得如何？」她好心的提議。

被病痛纏身的人，情緒也會連帶受影響，在這種時候還聽這種歌曲，那不是自找鬱悶嗎？

沒料到璃音會這麼說，幸村精市先是一愣，而後「噗哧」地笑了出來。

「好、好的，我、我會考慮妳的提議。」他笑得雙肩不斷抖動，活像是中風患者。

……有這麼好笑嗎？璃音納悶了。

可憐的孩子，在枯燥的醫院裡待久了，人也變傻了。

「為什麼妳都不問我病情？」好不容易止住笑的幸村精市，提起了璃音一直避開的話題。

「我覺得你應該回答的很煩了。」璃音聳肩回道。

從那些護士口中，她得知探訪幸村精市的訪客很多，若每個人來都問上一次，他少說也回了十幾次同樣的問題了。

池上徹他們幫她進行訪問模擬時，她不過回答個四、五次就覺得累了，更何況是他？

「……」璃音的回應讓幸村精市沉默了。

他原先的猜想是，璃音是因為顧及到自己的心情，才會刻意避開不談，但他沒料到，璃音給他的竟會是這樣的答案。

而這個答案……又是如此準確的命中他的想法。

「是啊，的確是說煩了。」幸村精市笑嘆了聲。

每一次的回答，都是一次對他病情的提醒，儘管他已經是做好了覺悟，才會同意住院接受徹底治療，但……

同樣的事情說多了，也是讓人感到相當厭煩的吶！

「部長，我們來看你了！」房門突然被人打開，立海大的眾位正選出現。

「咦？是妳！」海帶頭驚呼。

「啊！有蛋糕！」丸井文太尖叫。

「噗哩？璃音來探望我們部長啊？」仁王雅治笑盈盈的走向她。

「第四次探訪才終於見到面，這機率……」立海大的參謀，柳蓮二在筆記上頭刷刷地寫著。

「是幸福坊的蛋糕耶！太棒了，我喜歡他們家的點心！」丸井文太衝到放置點心盒的矮桌旁，一雙眼睛閃閃發亮的叫嚷。「是季節限定的蛋糕！太棒了！我要吃，部長，我要吃！」

「啊，我也要！部長，我要吃這個有草莓跟黑巧克力的千層派！」切原小海帶同樣叫嚷著。

「這次買的是幸福坊的蛋糕禮盒，上次是甜果屋，再上一次是……」柳蓮二繼續在記事本刷刷地寫著。

立海大正選們的出現，立刻將病房裡的寧靜氣氛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幾乎要轟炸屋頂的喧嘩吵鬧。

還好幸村住的是單人房，不然其他病患就要被這幾個吵死了。璃音摀著耳朵，努力抵禦他們的聲波攻擊。

「真是……太鬆懈了！」

真田弦一郎爆出怒吼，病房內再度恢復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