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步慢行

第五章　靈獸宴（1）

下了飛船，軒轅家派出的月型飛船已經在外頭等候。

「拍賣場位於東薩城，離這裡約有一天路程，預計明日清晨抵達。」領著金渝等人走上月船，軒轅任邊走邊說明道。

在他們步上月船時，一名穿著紅色宮裝的少女緩步上前，向幾個人柔柔一揖。

「大總管，招待貴客的酒席已經備妥，三少爺正在竹廳等著幾位。」

「三少爺來了？」沒想到家主竟然派了軒轅清前來迎接，軒轅任心底暗驚。

「是。」

抬頭回話時，紅衣少女暗暗打量金渝等人幾眼，她跟軒轅任一樣，同樣不明白為什麼家主特地讓三少爺來迎接這些人。

「既然清賢侄來了，我們也不要讓他久等了。」花百里開口催促。

這位軒轅家的天才後輩，他曾經見過幾次面，對他相當有好感。

甚至，花百里還在心底偷偷盤算，想將自家孫女跟軒轅清湊合在一起，他那個孫女雖然個性嬌氣了一點，修煉的境界沒有軒轅清高，但人長得嬌俏美麗，外貌與他相當搭配。

跟隨紅衣少女的腳步，一行人來到竹廳。

正如同它的名字「竹廳」，這裡的佈置全都是以各種竹子混合搭建，營造出一種精緻而優雅的美感。

竹廳裡站著一名俊俏青年，他的氣質溫文、目光清澈，長髮束冠，身穿一襲淡藍色衣袍，腰間簡單的以碧綠色腰帶一束，顯出一派灑脫自在的氣質。

「晚輩軒轅清，今日代替家主前來迎接各位貴客，備上薄宴，希望能合各位口味。」他朝眾人欠身一揖，姿態優雅。

「呵呵，清賢侄啊！才一段時間不見，你的境界又提昇了不少！」花百里樂呵呵的笑著，「不錯、不錯，不愧是軒轅家後輩第一人！」

「花伯父謬讚了，晚輩還有許多不足之處，往後還要請伯父多多指點。」軒轅清又是一揖，態度謙恭。

「什麼謬讚？老夫全都是實話實說！你也別太謙虛了，你沒有依靠丹藥輔助，二十五歲就能到旋照中期的境界，這可是十分罕見！」

「好了、好了，花老頭，你別老纏著清賢侄聊天。」洪九公不耐煩的插嘴，「我們可是站得腿酸了！先坐下來再聊。金渝妹子，妳等一下坐我旁邊，別理那個長舌公！」他回頭對金渝吩咐道。

「請問這兩位是……」軒轅清望著金渝，等待大總管介紹。

「清少爺，這位是金渝前輩，她身邊這位公子名叫韓非，是金前輩的朋友。」

「這位就是……金前輩？」軒轅清錯愕的一愣。

早在出發之前，他的父親就告訴他，這次要去接的人之中，有一位厲害的高手，但……這位高手未免也太年輕了吧？

早在他們進門時，軒轅清就已經暗中探查過，他確定眼前這位姑娘只有二十出頭，不是什麼返老還童的效果。

才二十幾歲就已經是陣法大宗師，還是比自己厲害的高手前輩，這……

「看來天才之名要轉讓了，金前輩可比晚輩厲害多了。」他嘆然苦笑。

別說金渝了，就連她身邊的少年──築基中期──這資質也遠高於自己。

他十二歲的時候，可是還在靈動期奮鬥啊！

「哈哈，別說你了，我們兩個老頭子也比不過她啊！」花百里朗聲大笑，順帶將洪九公拖下水。

聽著他們的稱讚，金渝只是摸摸鼻子，尷尬的笑笑。

總不能要她跟他們說：你們只要跟我一樣，去玩修真遊戲，把等級練到封頂，然後再被雷劈過來，就能變成絕世高手吧？

「欸，死老花，你說你就好，幹嘛扯到我？」洪九公不滿的抗議。

「死老酒鬼，我說你你還不服氣啊？我們兩個的境界差不多，難道你以為你比我厲害？」

眼看兩人就要吵起來，軒轅清立刻上前打圓場。

「兩位伯父，我們還是邊吃邊談吧！飯菜都要涼了。」他笑笑的岔開話題，「金渝前輩、韓非小兄弟，請坐。」

等到眾人紛紛入席就坐後，金渝的注意力被桌上的菜餚吸引了。

除了色香味更上一層樓之外，盛裝的器皿、食物的擺盤也是精緻非凡，若拿之前在黑山家裡吃的食物相比，黑山招待的餐點就像平民小吃，這裡的則是高級餐館等級。

「嘖嘖！玉露飲、深海玄魚、青眼犛獸肉、幽谷山珍、風蛇……這頓酒席可要花不少錢啊！」看著桌上的幾樣菜色，花百里嘖嘖讚嘆。

「上次見到同等級的筵席，似乎是在十年前，參加軒轅家家宴的時候。」洪九公接口道。

「前陣子剛好換了一位新廚子，今日前來迎接幾位，家主特地命他隨行，想請幾位前輩評評廚子的手藝。」

「哈哈哈，看來我們這趟真是來的巧了！」花百里樂呵呵的大笑，「金渝妹子，這軒轅家的廚子可不是隨便誰都能做的，沒有幾下功夫，可作不出這頓靈獸宴啊！」

「金渝妹子，這深海玄魚可好吃了，肉嫩味鮮，妳嚐嚐看！」洪九公熱情的推薦著。

依著對方的話，金渝夾了一塊魚肉品嚐。

魚肉入口即化，相當鮮美，落肚後，一股細微的暖流泛出，湧入四肢百骸。

「靈獸宴不是隨便誰都能做」這句話可不是隨口胡說，獵殺靈獸不難、烹煮靈獸也不難，難的是在料理過程中，還能去除靈毒並將靈獸的靈氣保留下來，讓饕客在品嚐美味之餘，還能吸取牠的靈氣。

可惜了，這靈氣至少浪費了六成……金渝暗暗惋惜著。

若由她來烹煮靈獸肉，她有把握將七、八成的靈氣保存下來。

烹飪是遊戲中的生活技能，初級的料理就只有恢復體力與靈力的功效，但若能練到高級，烹煮出來的高階菜餚就會具有能力加成效果，這算是每名玩家都會學習輔佐技能。

除了烹飪之外，遊戲中的生活技能還有縫製、鑑定、釣魚、耕種、採礦等等，這些生活技能金渝都已經練到宗師等級了。

「欸，小鬼頭，這靈獸宴雖然好，但它主要是要給元嬰期以上的人吃的，你的境界低，別吃太多，小心靈氣紊亂。」洪九公開口提醒韓非。

儘管韓非經常跟他鬥嘴，沒給過他什麼好臉色，可雙方明鬥暗鬥幾次後，洪九公倒也覺得他這種個性很有趣，再加上韓非的資質優異，基於愛才之心，他也就將韓非當成自家晚輩關心著。

爺爺跟孫子鬥鬥嘴、吵吵架，這本來就是天經地義、再自然不過的情況，兩人的相處模式也就這麼定了下來。

「……」聞言，韓非挾著風蛇肉的筷子停頓住了。

早在他吃完兩塊風蛇肉時，他就察覺到胃中有燥熱的靈氣四竄，雖然不至於難受，可也不是很舒服。

雖然知道不宜再吃，但這可是能提供靈氣的靈獸肉，對他的修煉很有幫助，若要就此放棄，他又有些不甘。

衡量過自身情況，確定還能承受後，他再度舉筷，打算再吃兩塊就停口。

「灑些這個再吃。」金渝遞給他一只白玉細頸瓶。

沒有多問，韓非默默的接過玉瓶，將裡頭的綠色粉末撒入碗裡。

沾了綠粉的蛇肉依舊帶有靈氣，但這靈氣卻比先前的還要溫和柔軟，像一股溫水在體內流淌。

除此之外，先前那道衝撞的燥熱也被綠粉化解，緩緩滲入他的經脈之中。

韓非加快了進食的速度，他知道，有了這些綠粉，不管他要吃多少靈獸肉都可以，不用擔心靈氣暴亂。

「金渝妹子，妳給他灑了什麼藥粉？」韓非的表現看在其他人眼裡，自然引起一陣好奇。

「促進消化的胃腸藥。」她笑笑的回道。

「咳、咳咳、咳咳咳……」吃了一嘴肉的韓非，頓時嗆咳不已。

胃腸藥？哪個藥舖的胃腸藥這麼好用，可以舒緩靈氣？他鬱悶的掃金渝一眼，這種玩笑話也只有她說的出口。

同樣鬱悶的還有花百里等人，但他們只當金渝不想告訴他們藥名，也就不好意思繼續追問。

若讓金渝知道他們心底的念叨，她肯定要大呼冤枉。

不是她故意賣關子，而是這個藥的藥名真的就是「促進消化的胃腸藥」啊！

「咳！這道三鮮魚是廚師擅長的料理，請各位嚐嚐……」

軒轅清適當地轉移了話題，而花百里與洪九公也順著階梯下，開始談論起桌上的餐點，原先有些停滯的氣氛這才又恢復自然。

筵席上，花百里跟洪九公總是時不時的鬥嘴，當兩人吵得如火如荼時，韓非就會橫插一句，噎得兩人火氣盡消，而後軒轅清再緊接著圓場、轉移話題……

這一頓飯吃下來，氣氛倒也相當熱鬧。

吃完午飯後，幾個人在軒轅清的陪同下，在月船上閒逛，欣賞飛行途中的風景。

「這裡是幽影谷，這一帶有許多高階靈獸，低階修真者都會選擇繞道而行。」軒轅清指著飛船下方的遼闊山谷說道。

雖然是一處凶險之地，但這裡的景緻卻十分優美，碧綠色樹海綿延，珍珠色雲霧在山谷間繚繞，偶而還會有美麗的霞光閃爍。

「真漂亮……」看著這份美麗景緻，金渝心情愉悅的笑了。

她這一笑，宛如雨後彩虹，純淨而美麗，頓時讓軒轅清一時失神。

金渝的甜美笑靨，站在她身邊的韓非自然也見到了，只是他跟隨金渝的時日長，在短暫失神後，他立刻回過神來。

「我們去那邊。」他瞪了軒轅清一眼，拉著金渝走向另一處。

被韓非這麼一瞪，軒轅清也立刻清醒過來，並尷尬的紅了臉，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失態。

就在軒轅清想要追上兩人時，一聲響亮的獸鳴自樹海裡傳來，伴隨著聲音出現的是沖天火光。

「怎麼回事？」金渝不解的望向聲音來源。

「有靈獸進化了！」花百里快步來到船邊，激動而好奇的探望。

「瞧這火紅色靈氣，應該是火系靈獸，大概已經進化到高階了。」洪九公緊接著來到船邊，神情興奮的道。

「高階靈獸？我想去看看。」來這裡這麼久，金渝只見過妖獸，還沒見過靈獸的模樣呢！

「那就走吧！」洪九公第一個贊成。

「清賢侄，你把月船停在這裡，我們去去就回。」花百里吩咐道。

「……」韓非雖然也想跟，但是考慮到自身現在的程度，他猶豫了。

「走吧！」金渝朝他伸出手，燈葉舟已經飄在她身旁。

「妳要帶他去？」花百里皺了皺眉，似乎不太樂意帶著一個累贅。

「還是讓他留下吧！」洪九公跟著開口制止，「高階靈獸可不好對付，要是有一個閃失，他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對於兩人的勸阻，金渝只是淡然一笑。

「想傷他，就必須先從我的屍體踏過。」

這話說得雲淡風輕，卻重重地擊在韓非心口。

他一直以為，金渝只是因為被他纏上了，逼不得已才會與他走這一路，就算不討厭他，但也不會在乎他。

畢竟他只是一個低階修真者，連做她的奴僕都不夠資格。

而如今，她竟然願意以性命相護！

韓非的心口砰砰狂跳，灼熱的高溫凝在胸前，喉間像是哽了一個大硬塊。

「走吧！」金渝再度朝他伸出手。

「嗯。」韓非伸手緊握，他低垂著頭，讓瀏海掩蓋住酸澀發紅的碧眸。

他在心底暗暗發誓，這白玉般的手，今生今世，絕不放開！

若是讓金渝知道韓非竟然會因為這句話這麼感動，甚至願意一輩子為她賣命，她恐怕會在心底暗暗懺悔。

因為那句話，她有一半是在開玩笑──畢竟她跟他非親非故，而且才剛認識不久，怎麼可能會將性命託付於他？

但這玩笑似的話裡，卻也有一半的真心，在不會讓自己喪命的前提下，她絕對會保護他的安危，如果她死了，就算想保護也沒那個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