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認識Night King的亞瑟?」

一直到離開巷子,確定那些吸血鬼不會聽到對話,金恩這才開口詢問。

他見到那群人身上別著一個小徽章,那是Night King的組織識別章。

「他是我的老師,我們現在就是跟他住在一起。」季薰點了點頭,隨後又補上一句:「亞瑟已經不是Night King的首領了。」

「我知道。」金恩當然清楚亞瑟的動向,「但是他在Night King裡還是極具影響力,就連現任首領蓋爾也一直等著他重回組織。」

「他不可能回去。」季薰回的篤定。

「……Night King最近有出現異常行動嗎?」金恩語帶遲疑的問。

「異常?沒有啊……」季薰答話的語氣一頓,「你認為那些吸血鬼是Night King找來的?」

「他們的勢力龐大。」金恩沒有予以否認。

「不可能。」季薰想也不想地否決,「蓋爾不是那種惹事生非的人。」

跟他斷斷續續相處了兩年,雖然兩人並沒有特別親近,但季薰也已經清楚了蓋爾的性格,他不愛好殺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他一貫的行事作風。

「他們可是吸血鬼。」畢維斯忍不住開口反駁:「他們以吸食人血維生,不少人遭受過他們的摧殘……」

「是啊,他們吸食人血有罪。」季薰微微地笑著,笑裡沒有歡意,「人類吃雞吃豬吃牛吃魚,舉凡天上飛的、地上爬的全部都是食物,我們不也是殺害一堆動物的性命?」

雖然這種比喻很老套,但季薰就是不喜歡對方拿吸食人血作為論點,光憑這一點就判對方有罪,偏頗地烙上「邪惡」的標誌。

「那不一樣。」畢維斯不滿地回嘴:「妳這是歪理!」

「是啊,我說的是歪理。」她不想針對這一點辯駁:「但動物的命也是命,人類的性命並沒有比較珍貴。」

吸食人血是他們的生存方式,要說到作風殘忍,部份人類的行徑比他們還要兇殘可怕。

要說她護短也好、偏頗也好,在義大利生活的這段時間裡,她見到不少被迫害、被逼上絕路的吸血鬼,而那些殘殺他們、以凌虐他們為樂的不是別人,正是自詡為弱者的人類。

「我這趟下來,主要是接到相關線報,懷疑這裡正在醞釀不好的活動。」金恩突然插嘴,終止了兩人針鋒相對的辯論。

「金恩大人!」聽到他將任務內容告知外人,畢維斯面露緊張神色,不安地四下張望。

「不要緊。」金恩朝他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這件事情若是屬實,光憑你我兩人根本無法妥善處理,我們需要借助她的力量。」

「你是要我站在友情的立場協助,還是要委託案件?」季薰打趣地追問。

「這兩者有什麼差別?」

「若只是朋友之間的協助,我當然不便干涉過多,畢竟這是你們天堂的事情嘛!所以我大概就只能幫你們跑跑腿,調查調查相關情報,若要再更加深入,恐怕就愛莫能助了。」

季薰的眼睛溜溜地轉了幾轉,笑靨如花。

「若是你打算委託工作,那當然就是看案件的難易程度進行估價,在商言商嘛!放心,憑你我的交情,我會給你一個非常好的折扣!」黑眸中閃耀著晶亮光芒,金恩彷彿在她眼底看到金錢符號。

「除此之外,我要全盤瞭解所有事情,你對我不得有任何隱瞞,而且要依照我的方法行事,你必須全面的信任我,相對的,我也會以同樣的態度回應你,不管有什麼發現一定第一個跟你說,就算會遇到危險,我也絕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她說的信誓旦旦、態度誠懇無比,彷彿現在要她立刻將心臟挖出,她也絕對會照作不誤。

「如何?要委託工作嗎?」季薰滿臉期待地問。

「當然,這件事情就拜託你們了。」金恩點頭笑道:「對了,魈最近好嗎?」

「……好,當然好,他好的不得了。」回話的音調十分輕鬆,可季薰臉上卻是咬牙切齒的表情。

「呃?妳……確定?」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口不對心。

「他是真的很好啊,這幾天都笑嘻嘻的呢!」她的笑容裡帶著諷意。「對面那間咖啡館是亞瑟的店,我們沒事的時候就會過去那裡幫忙,魈現在也在那裡。」季薰指著街道對面的咖啡館說道。

抬頭望去,那間咖啡館在店外設置了露天咖啡座,座無虛席、人滿為患,還有不少人直接站在牆邊,手上端著咖啡飲用。

咖啡館的外牆刻意作成凹凸不平的細紋狀,看上去就像是將紙張揉皺再攤開的模樣,牆面粗糙卻不刺人,大門以黑鐵作成框架,幾片雕花玻璃鑲嵌其上,整體外觀看來簡潔大方,非常具有時尚感。

當他們越過街道,來到咖啡館前時,正好瞧見穿著制服的景泱與小彌,忙碌地工作著。

送上咖啡後,小彌轉身見到季薰,開心地朝她笑著。

「季薰姊姊,妳……咦?」當她見到站在季薰身後的金恩與畢維斯時,語氣明顯一頓,臉上出現極度詫異地神情。

來到義大利的這段時間裡,除了少數幾個知道他們行蹤的人來探訪過之外,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其他人出現。

「好久不見。」金恩朝她微微一笑。

「你好。」小彌微微彎身鞠躬。

她的容貌沒有多大改變,但身形已經從小女孩蛻變成少女姿態,眼神充滿了光彩。

「是你啊……」景泱出現在小彌身後,淡淡地掃了金恩一眼。

景泱的身高抽長了不少,個性也比以往沉穩一些,儼然像是一個小大人。

「季薰,妳回來的正好,快點去阻止那個白痴吧!」景泱斜眼掃向街角。

順著他的目光瞧去,發現魈正站在街角處,臉上掛著大大地笑容,跟往來的每一位行人打招呼。

「他在做什麼?」季薰秀眉微蹙。

「那個白痴說,他身為咖啡館的形象大使、服務生中的紅牌服務生,咖啡館的代言人兼招牌──」

「等、等等。」光是聽到開頭,季薰便打斷了景泱的話,「他什麼時候變成咖啡館的招牌跟代言人?」

「從他腦子壞掉的那一天開始。」景泱冷冷地哼了一聲。

「瞭解,繼續。」季薰讓他接著把話說下。

「他說他肩負提昇咖啡館生意的重大責任,為了讓客人對咖啡館的印象更好,所以他要去賣笑。」景泱乾咳幾聲、輕輕喉嚨,開始模仿起魈的語氣,「『啊哈哈哈,今天的天氣如此美好、陽光如此璀璨,身為咖啡館形象大使的我,要用比太陽更加燦爛的笑容,全世界最親切、熱情以及友善的形象來吸引顧客,讓他們都會想要來到咖啡館喝咖啡……』然後他就站在那裡了。」他以下巴指向魈的位置。

「什麼跟什麼啊?」季薰頭疼的揉揉額角。

「我想魈大哥是想要增加宣傳。」小彌尷尬地為他解釋,儘管這種藉口連她自己也不信。

「他根本是在找藉口偷懶。」景泱沒好氣的反駁。

「不,他是在騷擾無辜的美女路人。」季薰挑眉瞧著前方,魈正纏著兩名路過的金髮美女攀談。

「給我回來!」季薰指尖一彈,魈的身子像被無形的力量拉扯,踉踉蹌蹌地來到季薰等人的面前。

Buon giorno,各位朋友。」被抓回來的魈,依舊笑容滿面。

「今天的天氣真好,萬里無雲、晴朗而又燦爛,是一個非常適合唱歌、跳舞、喝咖啡的好日子,你們說,是吧?」

他七手八腳筆劃著,手勢繁多,甚至還原地踮起腳尖轉了一圈,做出近似跳舞的動作。

「啊哈哈哈,人生就是這樣,有陽光、空氣跟水就夠了!喔,不對,那是植物,人類還要加上食物、咖啡還有錢,moneymoneymoneyTime is moneyLife is cashMy friend。」

他拍拍金恩的肩膀,神情認真地說道。

「你有聽過一句關於錢的至理名言嗎?」他朝金恩眨眨眼,一臉神秘。

「呃,錢不是萬能?」金恩猜測的回道。

Nonono。」魈朝他連連搖了幾下手指,「是『同情我就給我錢』!啊哈哈哈哈,這句話說的真好不是嗎?簡直是真理啊~~」

對於他說話顛三倒四的狀況,季薰等人早已經司空見慣,而金恩跟畢維斯則是聽得一楞一楞地。

Ciao!金恩兄弟。」魈突然伸手攬住他的肩頭,「最近過的如何?」

「感謝關心,我很好。」金恩點頭回道。

「很好,人生就是要常保喜樂。」魈滿意地點頭,「走吧!進店裡去,我介紹你一些好喝的咖啡。」

他率先推開門,朝店裡走去。

「那個人看起來心情很好,是遇到什麼好事嗎?」看著魈遠去的背影,畢維斯這才狐疑地開口。

「我們結束法國的工作後,他跑去拉斯維加斯玩……」季薰語氣淡然地回道。

「他贏了很多錢?」畢維斯猜測地說道。

「不,那個白痴輸了一百多萬美金。」景泱用著咬牙切齒的語調說道。

當他聽說魈輸掉的錢可以讓他吃好幾十年的肉、買的肉都可以堆成高山時,他真是恨不得咬死魈。

「天啊……」聽到這麼龐大的數目,金恩倒抽了一口冷氣,而畢維斯因為對人間幣值不熟,沒有多大反應。

「輸錢之後,魈大哥就變成這個模樣了。」小彌對他這種反常的言行舉止感到擔心。「魈大哥會不會是精神壓力過大,生病了?我們要不要帶他去看醫生?」

「不用管他,他已經沒救了。」景泱斷然否決。

「不要那麼早放棄。」身為心理諮詢師,金恩關切地提議,「像這種因為遭受重大打擊而造成的精神失常,只要給予適當地開導,以愛心與耐心跟他溝通──」

「金恩,我知道你很善良,」季薰打斷了他的話,一臉正經,「但是愚蠢這種病,是沒有藥可以醫的。」

「……」聽到這樣的評語,金恩只能哭笑不得地沉默了。

「要是魈大哥一直這樣瘋瘋癲癲的,那該怎麼辦?」小彌憂心忡忡地問。

「放心吧!那個傢伙沒那麼容易倒下。」景泱隨口安撫了幾句。

「是啊,所謂禍害遺千年嘛!他是打不死的蟑螂。」季薰刻薄地嘲諷道。

「可是……」

「好了,不用把同情浪費在他身上,有客人上門了。」景泱打斷了她的話,拉著小彌前去招呼客人。

 

「我們進去吧!」

季薰領著金恩他們進入店內,將兩人安置在角落處的位置。

才剛坐定,命子已經端了咖啡與甜點出現。

「魈呢?又跑到哪裡去了?」發現應該負責招呼的人沒出現,季薰再度皺起雙眉。

「他說他想去刷洗廁所,順便洗滌心靈,我就讓他去了。」命子隨手拉開椅子,在金恩旁邊坐下。

「他乾脆把自己塞到馬桶裡沖掉算了。」季薰咬牙切齒的道。

沒有理會季薰的怒火,命子自故自地與金恩攀談。

「那邊的狀況還好嗎?」問話的語氣平靜,沒有過多的擔憂,彷彿只是隨口找了話題閒聊。

「不太好。」金恩坦白以告,「L組織抓走了不少人,還進行了一堆奇怪的實驗。」

那些被抓走的人,幸運一點的還能找到屍首,儘管大多已經被分解的七零八落,看不見全貌……運氣不好的人,連一小塊靈魂殘渣也找不到。

「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季薰板著臉,面露不悅,「我聽說特倫斯炸毀了不少地方,還製造了一堆半死不活的怪物到處鬧事,又聽到他們設立了很多結界,造成大混亂,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人在國外,很多資訊總是慢半拍,再加上他們不能洩漏行蹤,所有消息都只能偷偷打聽。

「這件事我們也還在調查。」金恩也很想釐清對方的目的,「目前只知道跟他合作的那名女子,是一名陰陽師,擅長結界以及操控人心的法術。」

「黑羽律子是陰陽師?」季薰有些詫異,「之前他跟惡魔合作,現在換成了陰陽師,特倫斯那傢伙到底在想什麼啊?」

「有件事情不曉得你們知不知道……」金恩的語氣倏然一頓,「特倫斯死了。」

「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會死?」季薰才不相信那個禍害會這麼短命。

「是真的。」金恩也對這件事情十分質疑,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他被發現死在某處的實驗室裡,已經進行過身份判定,確實是他沒錯。」

「死因為何?屍首上有沒有傷口或奇怪的東西?」命子提出疑問,相較於季薰的驚訝,她的反應則是平靜如常。

「沒有任何傷口,死因判斷是自然死亡。」提起此事,金恩的藍眸中更顯迷惘,「但是現場沒有殘留任何靈魂波動,我們追查不出他的靈魂下落。」

這是最讓他們質疑的一點,若是自然死亡,在靈魂脫離身體之前,多多少少都會灑落一些靈氣,但特倫斯的死亡現場實在太過乾淨,完全偵測不到靈魂的波動。

「有沒有可能……那邊不是死亡的第一現場?」季薰推測的說道。

「不,現場沒有搬運痕跡。」金恩搖頭否決,「而且,特倫斯若是真的死在別處,為什麼有人要大費周章將他搬運過來?還有特倫斯的靈魂去了哪裡?」

「唔……的確是一個很難解的謎團。」季薰單手支著下巴,陷入沉思。

「他應該是進行了『移魂奪舍』。」命子冷不防地丟出這一句話。

「移魂奪舍?」金恩不明白那是什麼樣的法術。

「對啊!這麼一來就說得通了。」季薰恍然大悟的擊掌,「如果是用了這種方法,那當然是找不到特倫斯的靈魂,因為他轉移到另一具軀體裡了啊!」

「妳的意思是說,他還活著,只是換了一副肉體?」金恩從對話中大致瞭解狀況。

「沒錯!」季薰篤定的點頭。

「請問一下,所謂的移魂奪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法術?」畢維斯對這稀奇的法術感到好奇。

「這是一個古老的密術,也是禁術。」命子開口說明,「一些修行者為了逃離衰老、死亡與輪迴,研究出『移魂奪舍』,將自己的魂魄轉移到年輕肉體裡,藉此獲得重生。」

「很多人會這項法術嗎?」畢維斯驚訝地追問。

若有很多人懂得這項法術,那生命的輪迴不就大亂了?

「我剛才說了,它是密術也是禁術,知道的人不多,能學會的人更是極少。」命子淡然地笑笑,進一步解釋。

「要施展移魂奪舍,事前必須準備很多東西,用來進行移轉的軀體必須跟靈魂的磁場相合,要是兩者無法達到百分百契合,肉體會因為無法負荷而快速腐爛,屆時,進行移轉的魂魄將會變成生靈,無法返回原本的身體,只能不斷找尋附身物,換過一個又一個身體,再不斷轉換身軀的過程中,靈魂會被磨削,逐漸失去自我意識,最後變成魑魅魍魎。」

「聽起來真恐怖。」畢維斯心驚地道。

「特倫斯真是一個卑鄙又混帳的傢伙。」魈突然現身桌旁,語氣激動,「竟然用這種惡劣的手段改頭換面!實在是太過份了!」

「你幹嘛那麼生氣?」季薰完全不明白他憤怒的原因。

「當然生氣啊!」他拿起金恩的咖啡一口喝下,而後才繼續說道:「那傢伙實在是太不夠朋友了,好歹我跟他認識那麼久,怎麼說也算是朋友,而且以前我還經常被他抓去進行實驗,就算沒功勞也有苦勞啊!現在好了,有這麼好康的事情竟然不找我,真是沒良心、沒天理啊!他一定會遭天譴,一定會有報應……」

嘴上喋喋不休地埋怨,魈手裡也沒停著,他直接拿起叉子,一口又一口吃著金恩的甜點。

「唔唔,這蛋糕真好吃,只是甜了一點……真希望我也能用移魂奪舍,那樣的話我就找個有錢人轉過去,哼!輸一百萬美金算什麼?如果我變成大富翁,就算一千萬我也不放在眼裡!而且要是我換了一副身體,就不用還亞瑟錢了,這個主意很不錯吧!」

當魈在賭場輸了那一大筆錢時,拉斯維加斯的人打電話來,要求他們拿錢去付款,否則就不放魈離開。

季薰他們哪有那麼多錢?就算有,她寧願將錢丟到大海也不想拿去救他!要不是亞瑟好心,主動領了錢去拉斯維加斯贖人,魈現在恐怕早就被賣掉了!

「你少在那邊作白日夢。」季薰毫不留情的潑了他一桶冷水「在債務還沒還清之前,你給我努力工作!一天沒有還清欠亞瑟的錢,你就一天別想休息!還坐著做什麼?去招呼客人!」

「我現在是在招呼客人啊。」他一臉無辜地回道:「金恩兄弟,你的咖啡跟點心都吃完了,要不要再來一份?剛才的咖啡跟甜點滋味不錯吧?要不要考慮外帶幾份回去分給親朋好友啊?」

「那些食物不是都被你給吃了嗎?」畢維斯插嘴道:「你怎麼反過來詢問金恩大人的感想呢?」

「是嗎?那絕對、肯定、一定是你的錯覺!我剛才什麼都沒吃,你眼花看錯了!」他信誓旦旦地保證,只是他的說詞完全說服不了人。

「想要睜眼說瞎話也要將證據抹滅了再說。」季薰指了指他的嘴角,那上頭還沾著白花花的奶油呢!

「啊哈哈哈,不要這麼計較嘛!大家都是好朋友啊!」他打哈哈地笑著,完全沒有尷尬神情。

「我再給你拿一份吧!」命子站起身,淡淡地掃了魈一眼,「他們的費用就從你的薪水裡扣。」

「為什麼?」魈抗議的嚷著,「就算是親兄弟也要明算帳,更何況我跟他又不是兄弟!」

「他是你朋友。」命子回以淺笑,「有朋自遠方來,當然要熱情款待。」

「他也是小季的朋友啊!為什麼不叫她請?」

「好啊,我請就我請。」季薰乾脆地答應,「既然你要分得這麼清楚,那金恩委託的案件當然是我自己接下,錢也全部歸我。」

「咦?有案件要委託?哎呀呀,早說嘛!大家都這麼熟了,不用不好意思開口啊!」一聽到有錢賺,魈的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命子,麻煩妳端提拉米蘇跟Espresso給金恩。」回過頭,魈笑嘻嘻地對金恩說道:「這兩樣可是我們店裡最好、最受歡迎的東西,保證你吃一口就迷上!」

「你付帳?」命子確認地追問。

「當然囉!我跟金恩可是好朋友、好兄弟呢!難得他來義大利出差,我當然要好好招待他。」魈諂媚的說道。

得到魈的允諾,命子隨即轉身離開,前去張羅食物。

「對了,晚上我們一起吃晚餐吧!這附近有幾間家庭式餐廳很不錯,食物份量多又好吃,麵包、乳酪、燉飯、燉肉、義大利麵……嘖嘖!每一樣都是人間美味!」想起那些好吃的餐點,魈不由自主地吸了口口水。

「這裡的葡萄酒非常好喝,犢牛肉也很棒!還有還有……」他滔滔不絕地介紹,欲罷不能。

「晚餐的事情稍後再談。」金恩打斷了他的話,「我們還是先談正事吧!」

「對對!先談工作,賺錢要緊!」他急忙點頭附和,「我的收費絕對公道,保證童叟無欺!之前合作過那麼多次,你應該非常瞭解我的工作能力,天底下只有我不接的案子,沒有我完成不了的工作!」

他說的口沫橫飛,臉上自信滿滿,彷彿天底下沒有能難倒他的事情。

「……」默默地瞧了他一眼,季薰很努力地忍耐,不讓自己開口吐槽。

沒有完成不了的案子?廢話!因為覺得辦不到的工作都不會承接下來,當然不會有失敗的時候啊!

「對了,你要委託什麼案件?」胡扯了一圈,魈終於聊到重點。

「剛才我已經跟季薰提了這件事,我們發現這裡……」金恩將任務內容轉述了一遍。

「喔喔!原來是懷疑吸血鬼圖謀不軌啊?嗯嗯嗯,這的確是很嚴重的大事,非常嚴重。」魈不斷地點頭表示贊同。

「這件事可大可小,輕微一點大概就是發生一場械鬥,嚴重的話可是會危害到人民安和樂利的生活,我們絕對不能輕忽!」

他說的一臉正經嚴肅,金恩對他的說詞也深表同意。

「既然你的上司特別派你下來調查,那肯定是非常非常嚴重的大事!所以價格方面……」他故作沉思的低頭,嘴裡叨叨念念地計算著。

「這樣吧!看在你是老顧客又是好朋友的份上,我給你最好的折扣,這件案子就收你一百萬美金就好!」

價錢一報出來,金恩愕然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喂喂喂,那是什麼表情?我可沒有隨便漫天開價喔!」魈開始屈指數著,「你看看,我們開始進行調查之後,要是發現吸血鬼跟狼人真的有一腿,真的在策劃著什麼壞陰謀,我們這麼一插手,破壞了他們的計畫,肯定會得罪這兩個種族,屆時要是被他們追殺,就算我跟小季躲到北極也絕對會被挖出來,難道你們天堂會保證我們的安危嗎?」

「這……」

「不會,對吧?」魈逕自接話說下,「我跟小季的兩條命,少說也該值個八、九十萬美金吧?調查時候要找人幫忙收集線索,要付線民費,出外奔波也要搭車、搭飛機,所以還要加上車馬費、差旅費、加班費、福利津貼、生命保險、三節禮金、勞保健保、車險火險水險、生育補助……」

他列出一堆聽起來很奇怪的費用。

「要是不小心受了傷,還要跑醫院治療,這裡的醫院簡直是黑店,治療費收的好高!還有啊,作這種事情肯定會遭受不少驚嚇,結束之後要去收驚,所以收驚費這一筆也要算進去,還有如果我們不小心殺了人,還要負責超渡他們,他們的怨魂跑來找你算帳,畢竟冤有頭債有主嘛!你是我們的雇主,不找你找誰呢?所以我還要找法師、設祭壇、準備一大堆祭品……」

聽到他不斷舉出「XX費用」、「OO費用」,畢維斯聽得滿臉茫然,震驚不已。

「其實這些費用早就超過一百萬美金了,看在我們的交情份上,為了我們細水長流的友誼,我給了你一個非常非常好的折扣,只收一百萬美金,我可是賠本接你這個生意啊!」

「……沒想到人間調查案件竟然要支付這麼多的費用。」畢維斯驚嘆地瞪大雙眼。

「是啊、是啊,錢不是萬能,可是沒有錢萬萬不能啊!」魈說得一臉感嘆。

「畢維斯,你是第一次下凡工作嗎?」季薰突然開口問著他。

「之前曾經下來過幾次,不過都只是前往教堂支援。」他坦白回道。

「好,那我現在教你在人間生存的第一條守則。」季薰笑容可掬的道:「這個傢伙說的都是屁話,十句裡頭大概只有半句話能相信,你家的金恩大人是最好的示範,多跟他學學。」

「呃……」畢維斯側頭望向自家上司。

不知何時,金恩拿出了一本書低頭閱讀,完全將魈的話當成耳邊風,左耳進、右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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