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步慢行

紅葉並沒有立刻回到體育館內，而是在仙道彰的陪同下，繞著陵南校園各處拍照，並且應著仙道彰的要求，替他拍了幾張獨照。

「照片洗出來之後，要記得給我喔！」仙道彰朝她笑著。

「嗯，下禮拜拿來給你。」紅葉點頭。

她看著一旁的飲料販賣機，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卻發現沒有零錢。

正打算作罷時，一旁的仙道彰替她投幣了。

「要喝什麼？」他笑問。

「綠茶，謝謝。回去後我再把錢給你。」

「不用了，一瓶飲料而已，當作是我送給新朋友的見面禮吧！」仙道彰將飲料遞給她。

當兩人漫步回到體育館時，場上已經在進行第二場比賽，比數三十五比二十二，湘北嚴重落後中。

「第一場是誰贏了？」紅葉走向站在靠近門口的一年級同學問道。

「我們贏了，贏九分，可是現在卻輸了十三分……」對方沮喪的道。

「現在只是上半場，時間還很多。」紅葉安撫的笑著。

「紅葉，妳終於回來了！隊長她們在找妳，好像要讓妳上場呢！」另一名學姐聽到紅葉的聲音，急忙將她拉了過去。

「我？」

紅葉快步來到小松胡桃等人身旁，沒注意仙道彰也跟在她身後走來了。

「紅葉學妹～」小川明日香勾住她的頸子。

「妳現在開始熱身吧～」日吉亞衣戳了戳她臉頰。

「下半場讓妳上場，控球後衛。」渡邊七海簡短的道。

「這樣的狀況，學妹應該有辦法應付吧？」小松胡桃笑呵呵地望著她。

「那就要看學姐們是想贏還是想保留實力囉！」紅葉回以微笑。

「這個嘛～畢竟我們是去年的全國第一呢！」小松胡桃隨手撥了一下瀏海。

「今年我們會二連霸！」渡邊七海信誓旦旦地回道。

「但是如果紅葉盡了全力，資料被對方收集齊全了，對我們以後的全國大賽可不太好呢！」麻衣面露猶豫。

「……我瞭解了。」紅葉額冒黑線的點頭。

意思就是要我想辦法追回分數，又不能展露太多實力就是了。

「還有七分鐘就中場休息了，快去熱身吧！」渡邊七海催促著。

「好。」

紅葉走到場邊空地，開始做伸展運動與暖身運動。

「聽起來妳好像很厲害啊？」仙道彰站在附近看著她。

「不是『好像』，我是真的很強。」紅葉回以篤定且自信的微笑。

「哇喔！口氣真大！」仙道彰誇張的瞪大眼笑了。

「在球場上，一切以實力說話，謙虛是最不需要的東西。」紅葉將一隻腳靠到牆面上，進行拉筋動作。

「妳的身體真軟。」仙道彰讚嘆的吹了聲口哨。

「你現在的模樣好像色狼。」紅葉取笑著他。

「哈哈，色狼嗎？我還是第一次被女生這麼說。」

「喔？不然她們都怎麼稱呼你？帥哥？」

「這是其中一個。」他半開玩笑的點頭，「另外還有『帥氣的仙道學長』、『很酷的仙道學長』、『笑容開朗的仙道學長』、『又高又帥的仙道學長』等等。」

「不、不，應該還有一個──最愛混水摸魚、逃避訓練的仙道學長。」紅葉揶揄著他。

「錯了、錯了。」他朝她搖搖手指，「應該是『散漫又愛翹訓練的混帳仙道！』，這是我們教練的口頭禪。」

「噗哧──」紅葉笑了出來，「其實你們教練應該慶幸，他的隊上只有你這個問題人物，湘北那邊可是有兩個呢！赤木隊長每天都在對他們大吼，每星期都要吃掉一盒的喉糖。」

「妳跟男籃的人也很熟？」

「他們給了我一個稱號──白髮佛教練的魔女助理。」紅葉笑著回道。

這個稱呼是彩子封給她的，還得到男籃全體成員的一致認同。

「魔女？真是看不出來呢！」

「要是你有機會見到我跟他們的相處，你就知道了。」紅葉結束了拉筋的動作，開始伸展肢體。

「啊！仙道學長，我終於找到你了！」一名同樣穿著球衣的少年朝他跑來，他的身高比紅葉矮，約莫一百六十五公分。

「彥一啊，找我做什麼？」

「教練要我來找你回去。」相田彥一抹去額上的熱汗，「學長，請快點跟我回去吧！」

「啊，那件事情就等一下吧！這邊的比賽很有趣呢！你也留下來看吧！」仙道彰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強制他留下。

「仙道學長……」相田彥一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他一方面因為不能完成教練的指示感到苦惱，另一方面又因為自己崇拜的偶像學長，現在竟然對自己這麼親切、這麼親近，讓他覺得又感動又高興。

「不要帶壞學弟。」紅葉朝仙道彰的手臂拍了一記，她原本想拍頭，但對方太高了。

「我哪有？我是想要替妳加油啊！」仙道彰一臉無辜，「而且彥一也很想看比賽，對吧？彥一。」

「呃、呃，是！」

相田彥一雖然不清楚眼前這位女生是誰，但從她跟學長的互動看來，兩人應該是認識很久的朋友，在這種認定下，相田彥一直接將紅葉歸類於「學姐」等級。

「您好，我叫做相田彥一，是一年級的候補球員，請多多指教！」他恭敬地朝紅葉鞠躬。

「安西紅葉，跟你同樣都是一年級，你不用對我用敬語。」紅葉尷尬地笑著。

「咦、咦？妳、妳也是一年級？」

「紅葉，妳暖身完畢了嗎？」日吉亞衣朝她喊道。

現在是中場休息時間，湘北的選手都回到座位喝水休息了。

「我先過去集合了。」紅葉向兩人招呼一聲，隨即朝學姐們走去。

「妳的球衣。」渡邊七海將背號七的背心遞給她。

紅葉隨即脫下外套，將球衣套在運動衣外頭，又從口袋中拿出大髮夾，將頭髮全部盤起。

「紅葉，下半場要辛苦妳了。」被替換下來的學姐，面露擔憂的道。

而其他幾位要打下半場的人，同樣一臉的沮喪。

紅葉朝計分表看了一眼，湘北落後了對方十五分，比數是四十七比三十二。

「沒問題的，學姐，不過才十五分而已。」她神色如常的笑著。

紅葉這般沉穩的態度也連帶影響了其他人，驅散她們心中的焦躁與不安。

「是啊，不過十五分，下半場一定能追回來！」

「對！沒錯！」

「學姐加油！紅葉加油！」

湘北休息區的氣氛再度熱絡起來，眾人重新燃起鬥志。

上場時間一到，眾人各就各位。

雙方各派一名選手上前，在裁判將球往上拋出時，兩人同時起跳。

球被對方的選手撥走了，但就在對方的球員準備接球時，紅葉瞬間出現在那人身邊，截住了球。

「進攻！」她一聲令下，湘北球員立刻動作。

紅葉敏捷地越過兩名對手，將球傳給另一名隊友，對方拋出了一記兩分球，進籃得分！

整個過程不到半分鐘。

「還有十三分！」右手高舉，紅葉的聲音在球場上傳揚開來。

「是！」湘北球員們齊聲喊道，休息區的一、二年級也激動的不斷歡呼。

接下來，紅葉又陸續發動快攻，將分數逐一追回，場上的歡呼聲也越來越熱烈。

「那個背號七號的女生好厲害！」

「她剛才截球的速度好快！」

「你們看到了嗎？她剛才完全沒轉頭，就直接將球傳給了後面的隊友耶！」

「太神奇了，她的背後有長眼睛嗎？」

「湘北的走位變俐落了！」

「碰！」一聲撞擊聲響傳出，紅葉被對方撞倒在球場上。

「陵南三號犯規！湘北七號罰球！」

站在罰球線上，紅葉從裁判手上接過球之後就立刻投出，完全沒有停頓或遲疑，姿勢自然流暢，同時也順利取得了兩分。

「仙道學長，她、她好厲害！」相田彥一瞪著眼睛讚嘆道：「動作流暢、態度沉穩、傳球非常乾淨俐落，好像將整個球場的情況全都掌控了一樣，她真的是一年級嗎？」

「真有趣。」仙道彰摸著下巴笑了。

他是陵南男籃的王牌球員，是神奈川縣公認的高中聯賽最優秀球員之一，看出的細節自然比相田彥一多。

原本打得磕磕絆絆的湘北隊，在有了她這位控球後衛後，走位便流暢了，傳球的處理也乾淨俐落許多，整體的節奏感提昇不少。

她將壓力全扛在自己身上，減輕其他人負擔，還準確地掌握了其他球員的特長，自己隱身於球隊中充當輔佐，讓她們在場上能夠全力發揮。

只不過她的表現實在是太亮眼，陵南女籃也察覺到了情況，開始派人盯她了。

剛才的撞人犯規，就是為了不讓她傳球給隊友。

然而，陵南女籃的人卻沒料到，原來她的罰球也是相當出色。

況且……

她綁在腳踝上的重力帶，可都還沒取下呢！真想看看她盡全力的模樣。仙道彰頗感興趣的看著紅葉。

球場上，在時間剩下七分鐘時，湘北終於將比分追平了，而場上負責盯住紅葉的人，增加成兩個。

除了盯住紅葉之外，陵南的人發現犯規對紅葉無效之後，她們轉而對其他人做出小動作。

「碰！」

又一次撞人，這次被撞得人是前鋒阿月，她在倒地之後，摀著腳踝沒有立刻起身，其他人連忙趕到她身旁探視，將她攙扶下場。

「真是太誇張了，現在我們真的在打籃球嗎？是在進行撞人比賽吧！」小川明日香氣呼呼的罵。

「因為她們已經輸了一場，要是這場又輸，會覺得沒面子嘛！上面可是有記者呢！」日吉亞衣酸溜溜的道。

「骨頭沒事，只是扭傷。」麻衣檢查完傷勢後，立刻拿了冰袋替她冰敷。

「剩下五分鐘，朋子，妳接替阿月的位置。」渡邊七海指派了另一個人上場。

「朋子，妳現在的責任很重大。」小川明日香一把搭上她的肩膀，「妳要代替阿月好好修理她們，明白嗎？」

「學姐，這件事情還是要交給紅葉……呃，紅葉，妳還好嗎？」

看著臉上完全失去笑容的她，朋子怯怯地問。

聽到問話，紅葉做了個深呼吸，露出過份燦爛的笑容。

「沒事，我很好，好的很。」

寒氣襲來，眾人不自覺地縮了縮身子。

「……為什麼我突然覺得有點冷？」

「我也是。」

「體育館的冷氣太強了？」

「走吧！我們要好好『回報』對方的厚禮。」

紅葉領頭走上球場，氣勢驚人。

接下來，紅葉在球場上爆走了，只要一逮到機會，她就接連投出三分球，迅速將雙方比分拉開，當對方又想要對她使出犯規技倆時，她就會立刻將球傳給其他人，讓隊友們得分。

當比賽結束時，湘北以十七分的差距勝出，比數為八十四比六十七。

「打得好。」小松胡桃遞給她毛巾跟水瓶。

「下午的比賽，妳不用上場了。」渡邊七海對她說道。

「咦？」

「為什麼要將紅葉從名單裡撤下？」最先提出反問的不是紅葉，而是小川明日香與日吉亞衣。

「就是啊，紅葉表現的很好呢！」

「因為現在陵南的人已經注意到她了，我們不能給對方有機會觀察紅葉。」小松胡桃笑著解釋。

「如果我是她們，我也會想試探她。」麻衣看著筆記本笑道：「下半場的五十二分裡，她一個人獨得了二十七分，嘖嘖！真厲害。」

這其中還不包括她製造機會給隊友得分的分數呢！

「其實幾位也不用太過小心。」仙道彰出現在她們面前，「她根本連一半的實力都沒發揮，我說得對吧？紅葉學妹。」

「你很好奇嗎？跟我打一場不就知道了。」紅葉停下喝水的動作，挑釁的看著他。

剛才被對手惹出來的火氣，現在都還沒降下呢！

「喂喂，將怒火發洩在無辜的人身上，是不道德的呢！」仙道彰笑道：「不過我的確很想跟妳打一場，反正妳也熱身結束了，就陪我玩玩吧！」

「……」紅葉以詢問的目光望向學姐們。

「兩點集合。」渡邊七海提醒著。

「需要我們替妳帶午餐回來嗎？」日吉亞衣問道。

「不用擔心，我不會讓她餓肚子的。」仙道彰回道。

「到男籃的場地去吧！」紅葉注意到陵南女籃的人走過來了，她現在不想跟她們有任何接觸。

拎起背包與外套等物，紅葉向學姐們點頭道別，跟隨仙道彰朝男籃的練習場走去。